伊灵展眉笑得潇洒。“客栈开门做生意,怕惹祸,大伙都不用做事了,况且曙临与我情同姊妹,三月也是我看顾长大的,就像是我另一个儿子,如今遇事,你以为我会坐视不管吗?而且,你会保护我,对不对?”
孟君唯闻言叹口气,笑得无奈。“对。”
伊灵扬笑着,而后上下打量着他,似有埋怨地噘起嘴。“你昨晚跑哪去了?”
“散步。”
“散个步回来后,就换了套新装了?”她打量着他一身湛蓝交领衣袍,腰束革带,衬托着他迥拔昂藏的身形,整个人看起来神清气爽,可面色似乎有些苍白,依稀可见额间有淡淡的暗色血纹。
“好看吗?”
“好看,我相公就像是天神下凡,俊美无俦……”她看得双眼发直,满心欢喜,却蓦地扁起嘴,横眼睐去。“那不是重点,我是在问你去哪了。”
坏人,居然色诱她。
“散步遇到玉珏。”他轻噙笑。
“哦?然后,他跟你讨教了什么吗?”
“不,是问我愿不愿意在他的武学馆里当个武师。”
“你意下如何?”
“你认为呢?”
“听起来很有趣。”她淡淡扬起眉,笑得深藏不露。“不过,这事儿咱们晚点再聊,先过来,我介绍你跟他们认识。”
“好。”
第7章(1)
他在撒谎。
咏春阁后头有座天然泉池,别出心裁地设为浴池,筑起竹篱为界,是身为客栈当家才有福气享受这微温润沁的滋味。
天上繁星铺点,半月微晕,伊灵泡在浴池里,恨恨地瞪着泉水,半点也感受不到沐浴的快意。
就因为……他撒谎。
今日,他随和而客气地与宫家三口嘘寒问暖,那眸色太虚伪,口吻太虚假,最主要的是,他臂上有伤,身染血腥味,眸底的杀气未散……这在在都显示,刺杀宫之宝的人,极有可能是他!
这一点,令她错愕。
他身上究竟藏着多少秘密?
她不想探究,但似乎由不得她。
有时,真恨自己的眼力,没事把人家藏着的心思给挖出来做什么?别人难过,她痛苦,这算什么?
恼着,突地听闻脚步声,她随即正色,扯着布巾微遮住在清泉底下的柔润身子。
“你到底要带我上哪?”
“有话问你。”庞亦然回答得理所当然。
“我跟你之间有什么好说的?”孟君唯清冷地道。
“我也没有好不好。”以为他很喜欢吗?“我问你,你有没有听过玄手门?”
竹篱外的孟君唯面无表情,教人猜不出他的思绪。“没听过。”
“哦?那么,你有没有听过,玄手门有个顶尖杀手,叫做野焰?”
“……你到底想说什么?”
“玄手门是江湖中最隐密的一个门派,只因这门派是个杀手组织,专门训练精锐杀手,行刺王公贵族、富贾达人,甚至是一些江湖人。”
“又如何?”孟君唯一脸的不耐烦。
“当年,灭我师门者,正是玄手门下的杀手野焰,我追查他数年,并非毫无头绪,却始终逮不着他,而后他销声匿迹好一阵子,如今又出现了。”
“所以呢?”
“我怀疑刺杀宫之宝的人正是野焰。”
孟君唯突地笑了,在淡淡月色底下,竟有几抹妖异神彩。“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因为宫之宝说,对方并未持任何武器,但他身上却出现被锐器砍伤的伤口,而当年我师父也是死在这等功夫底下,伤口并无铁屑铜味,所以我几乎可以确定是同一个人。”
“那还不去逮人?”他哼笑着。
“我可以逮吗?”
“有何不可?”
庞亦然一双爱笑的桃花眼此时肃穆薄泛杀气,身侧双掌缓握成拳,两人眸色交错,彷佛一触即发——
“灵儿,我把人带来了。”庞亦然突地喊着,见孟君唯明显错愕了下,随即擒住他的手,闭着眼把他推进竹篱里。“喏,这男人,你爱怎么玩就怎么玩,玩死他也无所谓。”
“喂!干么把我说成辣手摧草的淫魔啊?”伊灵鼓起嫩腮低斥,瞥见孟君唯瞧着她一副准备要逃的模样,反应极快的,“哎唷?”扑通一声,整个人滑入池中。
孟君唯原要走,可听见她那一声惊呼,不及细想地反身跃入池中,将她一把捞起。
“伊灵,你没事吧?”她紧闭着水眸,没有半点反应,他不由得微慌地轻拍她粉嫩微晕的颊。“伊灵……”
别拍、别拍,亲我、亲我?这个老道学,没瞧过人家怎么救溺水的人吗?
伊灵静心等待他甘心的一吻,岂料,脸都快要被拍成面团了,他还是不吻,实在是有够不解风情的。
“哎哎哎?”她小声轻吟着。
别打了,再打下去,她就要成傻子了。
羽睫故意眨了几次,想佯装虚弱,但一对上他毫不掩饰的担忧,她的心就软了,化成一摊春水,朝着他温婉扬笑。
“你吓着了?”
孟君唯这才发现,她的眸色太清笃,压根不像个才溺水的人。“你在玩闹!”他不悦地低骂。
“相公,你生气了?”吐了吐舌头,暗斥自己太心软,要不这场戏再往下演,肯定可以演到床上去。
“谁是你相公。”他微恼地欲抽回身,可直至此时此刻,他才发现,他抱在怀里的竟是不着寸缕的温润胴体。
伊灵闻言狐媚水阵子发狠地眯起,一把揪起他的衣领。
“我的儿子拉着你叫爹,你不是我的相公,你是谁?你看见我的身子占尽我的清白,你不是我相公,你是谁?你以为我真是沦落在青楼里朱唇千人尝、玉臂万人枕的花娘吗?随随便便一个男人就能够碰我瞧我的吗?!”
太过份了,以为她喜欢他,她就什么都能包容吗?
快点!道歉,只要一声对不起,她可以勉强原谅他。
只是……
“喂,我在骂你耶,你这是什么反应?”被她骂到脸红?这是什么状况?正忖着,却发现他的目光僵在某一处,好似被定住不能动,她跟着往下看,胸口狂震——布巾咧?她的布巾咧?
“啊啊??”她双手环抱着胸前,已经不知道该遮哪,到最后只好选择遮他的眼。“你没看见、你没看见、你没看见该死!你看见了,你要给我负责啦!”
“啊啊??”她双手环抱着胸前,已经不知道该遮哪,到最后只好选择遮他的眼。“你没看见、你没看见、你没看见该死!你看见了,你要给我负责啦!”
她又羞又恼地嚷着,不断跺着脚,溅起阵阵水花。
而孟君唯则被她这与平常大胆行径反差极大的羞涩矜持给逗得低低笑开。“你不是向来大胆豪放得很吗?”是谁对他搂搂抱抱,又吻又蔬的?
“那不一样啦?”拜托,以为她真的很开放吗?
即便时常主动挑逗他,可是至少她都还有穿着肚兜和亵裤,不像现在是全身赤裸……
“我知道、我都知道。”他紧紧地将她搂进怀里。
她作风豪放,但骨子里依旧镌着小女人该有的羞涩,她坚强沉敛的笑意底下,藏着惶然不安的魂魄,把脆弱藏到很深的地方,不允许自己在任何人面前示弱。没变的丫头,依旧教他心怜好不舍。
“你真的知道?”她贴在他的颈项,被他颈间的脉动慢慢安抚。
“嗯。”
“你,抱得好紧喔。”她有一点点的呼吸困难,不过还在可以容忍的范围。
“嗯。”
“相公,你想要我吗?”他的身子很烫,熨得她更加羞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