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臣阻止不了她进宫,便盼着她被冷落,而今刘琼受宠,莫亮珍一进宫就如同被打入冷宫,大家见状都放心了,私下说,君心难测,早些的新鲜感一过,要再复宠便难了,皇帝接她进宫也仅是聊表“负责任”的态度,给老国相一个交代罢了。
“娘娘,您不用在意那些闲言闲语,外头那些人官大话也多,个个都以为自己是正道,天天对他人口诛笔伐,您若要听他们那些话,耳朵早晚长茧。”绿儿劝说着。
莫亮珍进宫后住进红焰宫,绿儿之前伺候过她,便被王伟安排过来。此刻绿儿正在给莫亮珍引导方向,要带她去见太后。
进宫这么久,这是太后第一次召见她。
一路上,绿儿滔滔不绝地说着话,见主子没搭声,又继续说:“照理说太后娘娘该在您进宫的当日或隔日就召见您,拖这么久才见您,大概是近来忙着别的事,您别往心里去啊。”
莫亮珍脸上终于有些表情了,“绿儿,你这是在安慰我还是安慰自己?你主子我摆明就是个失宠的,一个无宠的主子连带让你很没有面子吧?”
这么一针见血,绿儿张着嘴,半晌吐不出声音。
莫亮珍撇撇嘴,打了个哈欠,“算了算了,不为难你了,快领路吧,应付完太后娘娘,我还想回去睡个回笼觉,这七早八早被挖起床,还真是件痛苦的事。”说着,她伸起懒腰来。
绿儿瞧着有些傻眼。宝妃娘娘美则美矣,可行为举止哪有一个高贵端庄的皇妃该有的样子?想来娘娘尝尽人间冷暖,八成是伤心过头后自暴自弃到连形象都不想顾了。
莫亮珍伸完懒腰,催促道:“还杵着做什么?走吧。”
“是,娘娘这边请。”绿儿不敢再废话,忙引路,不一会就到太宁宫。
吕氏得知她来,没马上召见她,而是让她在外头罚站。
外头的太阳开始转烈,晒上半个时辰人就晕了,更何况莫亮珍已经站了一个时辰。要不是绿儿在一旁拼命给她掮风擦汗,现下她汗都要滴湿衣裳,极有可能昏倒。
“娘娘再忍耐一下,听说太后娘娘殿里有人,晚些就会唤您进去了。”绿儿边替她掮风边说。
她冷笑,“既然母后殿里有人,那就无须这么早将我叫来。”这摆明是给她下马威,想当初那对自己和颜悦色的人,这脸翻得可真快。
“宝妃不用急,母后召你进去了。”由太宁宫里出来的不是别人,是玉妃刘琼。
莫亮珍瞧着前面的女子柳眉如画,眼眸清亮,有股灵秀娴雅之美,难怪朝臣都喜欢她,这股端庄哪是自己比得上的,陛下应该也是看上刘琼这点吧……
她皮笑肉不笑的问:“原来是你在里头陪着母后,母后这会得空了吗?”太后拉着刘琼在里头舒适的坐着,让她在外头罚站,这是要清楚的让人知道这宫里谁疏谁亲、谁最尊贵,表明刘琼才是这宫里宫外都受重视的人,而她只是个陪衬。
“对不起,母后找我说话说得久了些。”刘琼一脸歉意。
她冷笑说:“无妨,反正我喜欢晒太阳,刚巧这晒一晒,人精神多了,进去见母后才能打起精神来不出错。”她处境再差,也不会轻易在人前示弱。
“那……我走了,你进去吧!”刘琼点头,不再说什么,缓缓离开。
“娘娘,太阳越来越烈了,您真晒出精神了吗?可奴婢快不行了。”绿儿见太阳已日正当中,只觉得自家主子没倒,她可能先倒了。
莫亮珍看绿儿果然一副快虚脱的模样,便道:“好吧,咱们进去吧。”她其实也热得受不了,既然刘琼走了,自已再逞强也没意思,便进去太宁宫。
第十二章 进宫受罚心无悔(1)
莫亮珍一进太宁宫,见曾子言也在,她心下一冷,方才这两人连同刘琼这是在密商什么吗?
照理说曾子言见到她这个宝妃得先见礼才对,但他却坐着不动,完全不将她放在眼底,莫亮珍索性也忽视他,假装没看见这个人,直接向吕氏问安,“臣妾给母后请安。”
吕氏冷眼看她,态度冷淡不屑,“起来吧,哀家找你来没别的事,就想瞧瞧你安不安分。”
她低眉,“臣妾进宫后吃饱睡,睡饱吃,安分到可与猪相比,所以还请母后放心。”“若真是猪就好了,哀家也不用见你就生烦。”吕氏说得不客气,一点情面也不给她。“母后恼什么?横竖她就是个废人,待在宫中除了吃闲饭,是一点功用也没有。”曾子言恼她忽视自己,进来后看都没看他一眼,趁机补上一刀。
“母后与益王殿下说的是,臣妾没什么用,又不懂阿谀奉承的功夫,为了免得母后生烦,母后以后还是别召见臣妾了。”
“母后,瞧,她这舌还是一样利,真以为自己被封了个宝妃进到宫里就能升天了。”
“莫亮珍,哀家是瞧在国相的面上才勉强接受你的,你别不知好歹!”
她淡声说:“臣妾没有不知好歹,只是不知母后原来这么卖祖父的面子。还以为您并不喜欢莫氏一族,特别是臣妾死去的爹娘。”
吕氏愀然变色,“大胆,还不给哀家跪下!”她顿时怒不可遏,原因自然是痛处被戳。
当年吕氏嫁莫府不成才进入皇家,这事知道的人虽多,可没人敢提,现下莫亮珍当面提起,无怪乎她恼羞成怒。
莫亮珍不啰嗦,当即跪下,想着自己既然说了,就不怕得罪吕氏。
“母后息怒,这女人不知轻重,就将她交给陛下罚吧——瞧,陛下来了。”曾子言瞧向门口,那里正站着曾子昂与刘琼。刘琼才刚走,现在又回来,显然是专程去请曾子昂过来的。
莫亮珍许久没有看见曾子昂,这一见,她心脏猛地彷佛受到一下撞击,目光如深陷泥沼般移不开。
曾子昂携着刘琼入殿后,只朝跪在地上的莫亮珍看去一眼,便面无表情地掠过,似乎视若无睹。
她见状,一股难言的委屈与气恼油然而生。
“母后,宝妃做了什么惹您不悦吗?”刘琼见莫亮珍跪着,不安的朝吕氏望去。
“哼,她连哀家都敢忤逆,这样的女子居然也能进宫里来封做皇妃,真是笑话一件!”吕氏气愤的说着,这明显是说给曾子昂听的。
曾子昂故作吃惊,“母后,朕记得您之前还推荐朕封她为妃,朕才会勉强让她进宫来。”
这话一出,吕氏顿时尴尬了,“此一时,彼一时,当时哀家也是教她给骗了,才会推荐她的,这会才知她原是个大逆不道之人。”
“喔?敢问母后,宝妃如何大逆不道了?”
“她竟敢提——”吕氏声音戛然而止。
曾子昂拧着眉头,神情极认真的追问:“她竟敢提什么?”
吕氏的脸孔瞬间涨红,哪里好意思再提当年自己被弃的话,只能气得张眼瞪视,咬牙切齿。
莫亮珍低着头,嘴角闪过一丝笑意,这男人该不会是来帮她的吧?
曾子言替吕氏解围,“陛下,总之宝妃虚侨恃气,对母后出言不逊,根本目无尊长,她是陛下的妃子,还请陛下处置,总不好让人以为陛下放纵妃嫔忤逆太后。”
他自是晓得母后当年的那一段,虽母后进宫不久即生下自己,父皇大喜将其晋升为皇后,可他晓得母后始终郁郁寡欢。
尤其几年后姚氏生下莫亮珍,母后更是满心愤忾,当四下无人时,常骂他们是奸夫淫妇,生下的也是孽种,她这般愤世,一直到莫亮珍的父母意外落湖身亡才消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