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姑娘说可惜,有酥油、有牛奶,要是再有个烤炉,就能做更多好吃的点心,要不……爷,我找人给顾姑娘砌个烤炉,您觉得呢?”他问得小心翼翼,生怕被主子发现,他身在曹营心在汉。
卫翔儇恨恨地觑他一眼,要完奴婢要烤炉,要不要再送两个小厮、一批护卫?莫离到这里养膘,他来这里养老?
是不是要把他的顾姑娘当皇后娘娘供起来?“你是不是忘记,自己的任务是什么?”
卫左心头一震,卑躬屈膝地巴结讨好,笑到没风骨。“属下记得的,半点都不敢忘。”
“是吗?”
“绝对是、笃定是,十成十的是。”他只差没举双手赌咒发誓。
卫翔儇这才满意地把两个馒头吃光,一跃,跳下屋顶。
他转到后院,看一眼莫离天天翻的那道墙,撇撇嘴,第一次觉得这道墙不顺眼……提气,纵身越过。
卫翔儇一进福满楼,许掌柜便发现他,立刻迎上前。
“主子,宁王爷已经到了。”
他点点头,转身上楼。
许掌柜连忙跟上,边走边说:“主子若是再见到莫离姑娘,能不能请她再卖几张食单给咱们?价钱好谈。”
卫翔儇停下脚步,旋身问:“那两道菜卖得很好?”
“何止是好,外头不少人在讨论呢,不只京里的福满楼,其他十六家分号也卖得红红火火,自然,腐乳空心菜、蒜泥白肉、醋溜鱼片也不差,咱们的席面已经预定到下个月,不少人都是冲着那两道菜来的。
“再托主子传个话,老奴找到凤梨了,若顾姑娘能帮忙,老奴想把这道菜呈给皇上。”皇太后大寿,皇上下令京城排得上号的馆子各呈上一道新菜。
虽说福满楼名气已是数一数二,可主子爷说要再开分号,趁着这次机会顺便宣传,岂非事半功倍?
“知道了。”卫翔儇应下话,继续往楼上走。
第七章 为什么她们这么像(2)
厢房里面,卫翔祺和孟可溪已经等一会儿,桌上只有茶和四色干果。
卫翔儇吩咐,“把你刚说的几道菜送上来。”
许掌柜笑道:“是,老奴再多配两道菜,两个汤?”
卫翔儇点点头,挥手让他下去。
“快点过来,我有事与你商量。”
卫翔祺向他招手,心情看起来很好,不过只要有孟可溪在,大哥的心情一向愉悦。
卫翔儇入座,卫翔祺把放在手边的匣子推到他面前。
他打开匣子,里面一排九颗药丸子,味道微香,颜色淡黄。“这是什么?”
“你记不记得两个月前父皇身体不适,太医一个个轮番上阵,汤药喝了大半个月,始终不见功效,卫翔廷从外头找了位神医进宫?”
“是。”
神医是卫翔廷的亲舅舅推荐,当时他命人查神医的底,他在江南一带确实有几分名气,但用“神医”俩字形容,未免太过。
偏偏皇帝的病硬是让他给治好,之后他奉上五十颗“人还丹”,皇上吃下丹药,精神奕奕,整个人年轻十岁。
“前几天我上折子禀告父皇,说自己困顿疲惫、梢神不济,父皇特赏下十颗大还丹,猜猜这大还丹是续命药,还是害命丸?”
“哥这么说,难道是……”
“是,秦太医证实大还丹初尝时会精神亢奋,全身精力充沛,但服用过数十日后就会依赖成瘾,一天不进,涕泗纵横,浑身乏力,性格变得暴躁易怒,非得再进药才能舒服。”原来,上辈子皇帝的身子突然间变得衰弱,是因为大还丹?“皇上那边?”
“秦太医提出的症状父皇都有,虽然只是轻微,却也足以令父皇相信有人心存不轨。幸而父皇意志坚强,即使戒大还丹辛苦,却也不是办不到。放心,有秦太医在旁伺候着,如今看来之前那场病,似乎生得蹊跷。”
“大哥打算怎么做?”
“宁王府里出出入入都有人盯着看,我不便行动,你帮个忙,请神医喝个茶,顺便请教背后指使的是哪位。”
“这次,皇上会对葛氏动手吗?”
说到这个,卫翔祺忍不住叹气。“父皇始终不肯相信葛氏包藏祸心,这五年来,我们合力把葛氏一党的龌龊事一件件傩在父皇眼前,却……”
卫翔儇接下话,“却只换得皇上一句,葛相识人不明。”
葛兴儒是葛皇后的父亲,早年担任皇子少傅,与皇上亦师亦友,他的儿子葛从悠、葛从升还是皇上的伴读呢。
当年夺嫡艰难,葛氏一族坚定不移地站在皇上身后,从龙之功,功不可没,四十年的感情,多次的患难与共,皇上对葛氏与一般臣属大不相同。
“识人不明?那些跟随葛相的才真是识人不明。
“葛从悠假赁地、真买田,差点引起暴动一事,我以为就算不会动到葛相,葛从悠也逃不过一个死字,没想到……”卫翔儇苦笑,他太低估葛氏一族在皇帝心中的地位了。
“没想到只是罢官,还地还田后,此事一笔勾销。”卫翔祺连苦笑都笑不出来,可惜他们布置这么久,却是徒劳无功。“这次不同,即便顾念旧情,可这会儿人家算计到父皇头上,再宽厚也不能忍吧!”
“这次的事,有没有卫翔廷……”
卫翔祺抢下他的话,问:“你也要说卫翔廷识人不明?”
卫翔儇被堵了话,确实,不到最后关头,他不愿意动卫翔廷,但他在天真啥呢?怎么可能没有他的手笔,最近卫翔廷的野心是越来越明显。他气闷了,“连亲生父亲都……他哪里来的自信,认为自己能稳坐龙椅?”
“天家无亲情。”卫翔祺自嘲。
一时间卫翔儇无语,这正是他不愿意成为皇子的原因,不管皇帝愿不愿意认下自己,他都只想当父王的孩子。
“上辈子卫翔廷确实当上皇帝了。”孟可溪插话。
“大卫亡国了吗?”
“不知道,我只晓得当时朝野一片混乱,烽火四起,百姓苦不堪言,然后我重生了。”孟可溪望向卫翔儇,他是个外表冷酷,心却再柔软不过的人,他顾念兄弟亲情,在乎友谊,明知道葛氏种种作为脱不了卫翔廷的影子,却只针对葛氏一族,迟迟不肯动卫翔廷。
这样的人不适合当皇帝,否则会像龙椅上那位一样,虽体恤百姓、施行仁政,可他的宽厚却养出一群硕鼠。
皇帝在这边放赈,臣子在另一边贪贿,户部拨出再多的银两也送到不百姓跟前。
因此身为皇帝,最重要的工作不是朝政,而是御人。
比起大才干,身为皇帝更需要目光精准、用人唯才,把正确的人摆在对的位置上,否则再有抱负也只是空话场。
“大哥想怎么做?”
“放心,卫翔廷不动我,我便不会动他,但若是犯到我头上,我绝不会心慈手软。”这是最后一次,如果父皇斩断葛氏一脉,压下卫翔廷的野心勃勃,他可以放过卫翔廷。
“我明白。”
“翔儇,南蛮又蠢蠢欲动,朝廷打算派人南下镇压。”
卫翔儇问:“大哥希望我去吗?”
“葛相倒是希望你去,但你一走,等于把京畿大营给双手奉上,不管葛相如何强力推荐,我都会想办法把这件事压下。”
“可我不去谁去?刘铵?”卫翔儇不喜欢刘铵,却不能否认他是个带兵好手。
“父皇不会让他去的,他进入兵部,颇得上司青睐。”
“目前几位将军各自领兵驻守在外,兵部那些人已经担任多年文官,南蛮子勇武,再加上地势天候的差异,若是大卫派不出得用的人选……”卫翔儇忧心忡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