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大哥把刘铵第一次进甜田的经过说了,他问得那么仔细,难道以为这是萧瑀开的店?可是,他不知道萧瑀已经死了吗?
昨天卢大哥让红儿带话,说刘铵想见她一面。
她不想见,却又忍不住好奇,见她犹豫,卫翔儇替她做出决定,所以她现在在甜田里。铺子里的生意越来越稳定,每天送过来的货约莫可以卖掉八、九成,蛋糕不太能久放,只接受预约订作。
“顾姑娘,你什么时候才让小添、小香过来?”
“再过几天吧,她们还没办法独立作业。”
“姊夫带来的面包挺好吃的,姑娘打算卖吗?”
“我有考虑过,但如果卖面包的话,这个铺面太小了。”
“要不,把隔壁盘下来,一边卖面包,一边卖甜点?”卢焕真生意越做越上手,满脑子想着如何扩大营业。
“我和何大叔讨论过再说。”
卢焕真笑了笑,问:“对了,秦尚书府的订单已经下了,那天可得让四位姑娘都过来帮忙。”
他探听过了,秦尚书面子大、人脉广,每年办的赏花宴都会有不少清流名士、世家贵人参加,如果甜田能够在秦尚书府的赏花宴里出名,往后京里的宴会少不了他们的生意。
“当然,连阿离都想凑一脚。”冷清孤僻的莫离越来越喜欢凑热闹了,这个改变让所有人都深感讶异。
刘铵在这时候进了铺子。
顾绮年转头,目光迎上,她微微颔首,起身问道:“听说刘大人想见我?”
时间会改变一个人,被风霜洗礼过的刘铵已不复当年的憨厚,她淡淡注视着他。
刘铵为她的美丽惊艳,但心底却微微失落,早该知道的,知道顾绮年不会是萧瑀,可偏要见上一面,他才能教自已死心。
深吸气,刘铵问:“姑娘能否告知,是谁教会你做蛋糕的?”
她应该平心静气,随便胡诌个人,或说从某某古籍里学会的,但是反骨症发作,她噙起冷笑,问:“刘大人真的想知道?”
“如果我告诉刘大人答案,刘大人是不是也能回答我几个问题?”
“可以。”他回答得痛快。
顾绮年微微一笑,点点头,回答他的问题。“蛋糕是表姊教我做的,我的表姊姓萧,单名瑀。”话说完,她细细审视他的表情。
他震惊、狂喜,果然是萧瑀!
刘铵忍不住冲上前,想抓住对方的手,求她带自己去找萧瑀,但一直注意这边的卢焕真抢快一步,把顾绮年护在自己身后。
“姑娘,能不能……”
顾绮年截下他的话,“轮到我发问了,不是吗?”
“是,姑娘请问。”刘铵强按捺住满腔的激动。
“皇上赐婚,把表姊嫁给刘大人,为什么现在刘大人的妻子对外说是萧瑀,里头却换了个人?请问我表姊去了哪里?她死了吗?如果死了,为什么刘家没有发丧,为什么让人用表姊的名字招摇撞骗,难道是刘府想吞掉表姊的嫁妆?”
“你说萧瑀死了?不,她没死!”刘铵脸上露出痛苦神色,拳头紧握,抑郁迫得他无法喘息。
什么?刘铵不知道她死了?刘老夫人和李婉娘到底瞒了他多少事?
“你的意思是说,表姊没死?”
他不知道该点头还是该摇头,只能从头开始说起。
“我接到信,匆匆赶回府里的时候,棺材里的尸体已经腐烂不堪,根本看不出那是不是萧瑀……”刘铵叙述和萧瑀的约定,没有半点隐瞒,连自己写休书、被下春药的过程都仔细交代。
“……母亲说,萧瑀当天就回屋收拾银票、契书,她非常气愤,连看都不肯多看萧瑀一眼,又怎会管她什么时候出门?要不是尸体在几天后从池塘里浮上来,谁会知道萧瑀死了?
“我根本不相信母亲的说法,经过春药的事,萧瑀不可能再留下,何况她已经拿到休书,而萧瑀食堂离刘府不远,她怎么都没道理会死在府里的池塘。
“我思来想去,只能找出一个理由——那是她想避开母亲纠缠的法子。
“多年来,我始终存着一丝侥幸,我命人四处寻访她、盯着她的铺子,我没对外宣告萧瑀的死讯,我认为只要她没死,早晚她会拿着休书去官府注销婚事,可是我等了很多年,始终没等到……”他垂下头,声音越发低沉。
顾绮年叹息,原来这才是李婉娘冒充萧瑀的真正原因。
不应该再给他希望的,顾绮年正色,凝声说:“刘公子,表姊确实死了。”
“你怎么知道?”
“五年前三月初五的深夜……”她娓娓道来自己的遭遇,从她被关进柴房之后开始,到李婉娘将她推入池塘,溺毙她做结束。
刘铵震惊,真相怎么会是这样?
“谁告诉你的?你怎么会知道?”
“记得彩杏吗?她被你母亲赶出刘府,但为了营救表姊,她又偷偷回去,她没有钥匙,打不开锁头,只能给表姊送水递馒头,告诉表姊外面的状况。
“她在暗处目睹所有过程,她以为李婉娘被表姊说眼,愿意放表姊出府,没想到竟会看见李婉娘推表姊下水的那一幕。她太胆小,被吓得腿软,身子无法动弹,也幸好她没冲出去,否则刘府的池塘会多了一条冤魂。
“她照着表姊先前的指示,到京城找到我,她没有钱,路上几度遇险,这一路一走多年,直到去年她终于进京,这才找到我,告诉我所有的经过。”
“怎么可能?”刘铵喃喃自问。
“想不到是吗?你那位温柔恬静、楚楚动人的表妹,怎么会下如此狠手?呵呵,真蠢啊,你真以为李婉娘柔顺温婉、贤良大度?真以为她与表姊和乐相处?
“错,表姊只是不愿意把精力浪费在后宅斗争上,她一心积攒实力,为离开刘家做准备,她无视李婉娘,把她的诸多手段当成跳梁小丑,没想到,终是瞧轻了李婉娘想当正妻,更想留下表姊嫁妆的野心。”
淡淡一笑,顾绮年扬眉问:“现在刘大人已经清楚来龙去脉,你打算如何处置李婉娘?”话丢下,她定眼望他,一眨不眨。
刘铵像打了场败仗似的,垂头丧气。
是,他想起来了,想起婉娘经常在深夜的池塘边烧纸祭奠,想起她几次想要置新宅子搬出去,是因为心虚恐惧?
“放心,我会给萧瑀一个交代,不会让她死得不明不白。”
话落,他转身离开铺子。
看着他的背影,顾绮年很高兴,即使他不再憨厚却依旧正直,宁王和靖王与他为伍不会吃亏。
顾绮年笑开,淡淡的笑意从眼底扩散。
第十五章 发现真相(2)
这里是宁王府正厅,可当堂正坐的却是卫翔儇,门外侍卫十数人,有人守在门口,有人挡下喧闹不已的丫头婆子。
太嚣张?没错,卫翔儇就是要一路嚣张到底,还要嚣张到皇上跟前。
冷冷的白玉地板上,跪着几个受伤的黑衣人,他们身上负着重重枷锁,一个个垂头丧气,颓唐萎靡。
正厅两旁有二十几名老老少少立着,双手缚在身后,身上颤抖不停,他们脸上满布惊恐,望着跪在地上的亲人,有人忍不住泪流满面,只是迫于靖王的威势不敢号哭出声。
“都看清楚了?你们可以选择说出真相,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也可以选择对主子效忠,让自己和亲人、家族,因为你们错误的决定而灭绝。”
卫翔儇说话的速度缓慢,不带一丝温度,扫过众人的目光中隐含着冷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