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王怎会甘愿成为宁王?一生帝功全是宁王之名。如果是他……为帝,他肯!他坐烂了那个皇位也是宁王顶,干他屁事!然后偷偷摸摸给真正的宁王一个轰轰烈烈的美名再弄死他,让宁王代他留下好名,美名与帝位双得,这买卖划算……龙天赢心里微叹口气。他心里真是够邪念,跟前朝灵帝有得拼,还好他没有那胆子跟人脉去做。
母妃怕兄弟相残,登基的帝王会屠尽兄弟,所以把他养得毫无威胁性,甚至一度还想打残他,哪里知道偶尔想屠尽兄弟的是他这个没有用的皇子。
当然,那也只是乱想而已。他的心太高,能力太差,力量只够抱住兄长们的大腿。
当他看见预言上写着谨帝七日死后,不由得眼皮一跳。龙运史是开国主传下来的,到谨帝已有百年。耳闻不如亲见,他全身寒毛立起,又见到康王替宁王……他突然能感同身受太后的心情了。
如果有一双眼睛,可以穿越古今,看见所有帝王的生、所有帝王的死,没有丝毫的误差,那么,为什么还要力保宁王?自己的儿子绝对可以放弃!因为保了也没有用!连他都想回头抱康王的大腿了……
父皇在世时,他负责抱父亲的大腿:谨帝登基后,他抱着谨帝的腿足矣:宁王为帝后,他改抱这位皇兄的腿,接下来还要抱其他人的腿,他的这一生到底要经过几位帝王?
母妃当年有没有想过,她的儿子得这么卑躬屈膝抱这么多人的腿?龙天赢心里百味杂陈,目光却是紧紧落在龙运史上。当他看见龙天运翻过了第六世帝王,往下一代帝王看去时,他心里提得老高。不是说好了,除了开国主外,其他帝王只能看到属于自己的部分,绝不可往下翻去吗?
皇兄这不按牌理出牌,他感到太刺激了……快让他看吧!
他屏息等待,龙天运却是侧过那本龙运史,只让自己一人看见。
一页翻过一页,直到翻到最末,龙天运的面色表情都没有巨大的变化,彷佛早已身在局外。
“皇兄……”
“点火折子。”
“皇兄!”
喜子依言而做。火光亮起时,龙天运不疾不徐地拿着薄册着了火,任着预言燃烧。
龙天赢着急地上前一步,早已回到厅里的燕奔防备地跨前挡住,大桑犹豫片刻,终究没有动作。
“皇兄,这是百年前的预言……你这是违背袓宗们的意愿……”
龙天运朝他皮笑肉不笑。“这不是预言,只是有人有一双提早看见未来的眼睛,你心里这么想是不是?那么,那人一定也看见在未来里宁王烧预言了?”
“所以说,那人也看见未来的宁王是最后一个看完预言的人了?”
“是、是这样吗……”不要以为他不知道宫里的人在私传他被养废了!他也是有头脑的……但,这个说法他认为合理啊。
龙天运把剩下的龙运史丢在地上静静燃着。喜子机灵,立即凑近补一补火势,务必亲眼盯着它烧成灰烬。
龙天运对龙天赢说道:“你回去跟太后说吧,如她所愿。金璧盛,不在我:金璧亡,也不在我。从此我便是康王。”
“皇兄!皇后跟采选的女人都是为了你……”
龙天运扯一下嘴角,当是笑了。“一开始,就是太后筹划的。她也不是为了我。皇后的人选不是我的青梅竹马,你道她是为谁挑的?金璧帝王没一个重情,偏出了康王这个情种,也不知是好是坏。”
龙天赢忍住想回头看那个无盐女的冲动,更忍住想提醒这位皇兄一件事——你跟康王是双生子,你知道吗?
这样说康王是情种,你自己呢?
龙天运见龙运史烧得一干二净,半点不留,一抹得逞的笑毫不掩饰。“你回去传个话,就说刘耶窃走的龙运史被我烧了,从此金璧皇朝没有预言,不必时刻提心吊胆不合预言。”
“皇兄,龙运史里康王代你为帝,之后呢?你都看见了吧?”他实在好奇。金璧会有几个皇帝?是否千年不坠?
龙天运瞟一眼角落的冯无盐,想起先前的火灾差点烧了她。他走到龙天赢面前,俯头在龙天赢耳畔低声而清楚地说着:“接下来,就是扫尾。”
“扫尾?”
“康王、宁王互换,这种事你认为除了当事人之外,谁会被允许知道,还能活到寿终正寝?我的人我会一个不漏的带走。其他人呢?”他低低笑出声。龙天赢眼瞳一缩。
龙天运又道:“刘耶真是害人不浅,他才是真真正正金璧的祸害。”
龙天赢的脸色前所未有的难看。母妃一直告诉他,小心手足相残,天家无父子无兄弟;但,他内心深处知道虎毒不食子,父皇不是那样的人;太子外貌太没有危险感,他不觉得太子会害他;二皇兄在朝堂上虽是雷厉风行,心如铁石,却也不会害兄弟。这三人的特性是意志坚定,心中有把难以被人撼动的尺:康王脾气好,可是,他背后有太后啊!有太后啊!
就因为脾气好,他一直感觉不到康王内心那把坚定的尺,因此康王能容许太后做一些威胁到帝王的事也不在意?
太后为了照着预言之路,宁愿舍弃宁王,那么,为了预言之路,灭口一个毫无建树的皇子也不会出人意表。
他脸色一连变了又变。母妃说得一点也没有错,在皇室这艘船上生存,随时会被人推下海,所以,找大腿抱不是要找最粗的那条,而是要找最安全的。
他终于知道要抱谁的大腿了。
龙天运靠在桌旁,一直看着她。
其他人都已经离去,只剩冯无盐。她的目光与他接触,发现他的眼神十分平静,就这样直盯着她,彷佛要盯到天荒地老。
天荒地老……说起来真是太容易,要做到却是太难了,她想。
在他的注视下,她终于听从一直催促着自己的意愿,走到他的面前,然后伸出双臂环抱住他。
龙天运没有回抱。
接着,他感到背上被轻拍着,好像回到了孩童时……不,孩童时他也不曾有过这样的安慰,不管来自父方或母方。
她不嫌累一样,一直轻轻拍着,看似有一搭没一搭的,却让他在心灵上有了奇异的安详感。
将来,她当了母亲,也会这样对待自己的儿女么?天外飞来的想法令龙天运的眼底渐渐柔软了下来。
他抱住她纤细的身子,愈抱愈是用力,像是要把她扣进体内也不停止。
她连喊一声痛都没有。
“我真想在这个时候……”他在她耳上轻咬着:“狠狠地进入你。”又顿了一下,再带着疑惑道:“我又想在这个时候,跟你说些没有人知道的心里话,安安静静的,没有任何情绪,你就在我面前听着我说话。这种心理,我还真不曾有过。”
他感到他话说完的刹那,她本是柔软的娇躯有些僵硬了。他想了想刚才他脱口的话,竟能猜到她僵硬的原因。
她连他碰过其他女人的话都听不得么?独占欲强的不该是他吗?是她眼里揉不得沙子,还是爱他入骨了?爱一个人人骨,是什么滋味?他还没有尝过。
“你说,我听。”她轻声道。
他微微一震。她在心里不快活时还想尽力包容他?她是认为他有多软弱?还是……真的爱人骨了啊。
这个女人……这个女人……他埋进她的肩颈,蹭着她细腻的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