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间,他闷声晤了一声,挥开她娇弱的身子,他的力道过猛,她不受控制地往后倒去。
她后头正是燃着的烛台!他瞬怔,眼明手快到甚至惊惶地护住她的后脑勺,强拉了她回来。光的热度在他手背上窜过,可以想见她一压烛台,小小火苗也能自她发上烧起。
这一来一回,两人的呼吸都是略带急促,微微喘着,对瞪着。他的目光扫过她微颤的身子,力气不对等,方差点酿出大祸来。
第8章(2)
龙天运第一次尝到那种旁人伤你你还要小心翼翼克制的委屈感。
他一连退了几步,一字一语沙哑说着:“永远不要,在我毫无防备的时候企图伤害我,除非你想落得跟我现在一样的下场。”随着开口说话,鲜血自他唇间流出,他不在意地抹了又抹,居然一时止不住。
冯无盐见状,心口猛地被绞了一下,几度张口欲言,听见他又道:“别告诉我,这不是你蓄意的。”
他冷静地暗示她,最好别说实话,有些话说出口就是祸事了。要是蓄意也就罢了,不是故意的那表示什么?
是连碰也不想让他碰!
固执又倔强,说不定她真的会说出口,而现在他并不想听见。龙天运心头堵得很。这些日子冷着放,倒是把人愈放愈远了,加上一整天听见的,就算她后脚出了拍卖铺,他直接处理掉那个姓胡的男人,怕也难解他内心如波涛的怒意。
放在后宫多好,谁敢窥他的女人?他闭了闭眼。当帝王久了,有些事太方便了,反而不愿轻言离开这个位置。
“为什么烧了画像?对我生厌?”
“……不小心烛台倒了。”
“跟喜子说的一模一样呢。”他露出笑,“昨晚喜子跟你待上一夜?做什么?”
“他……他不是太监吗?太监跟我待上一晚,能如何?”
他面色古怪,低笑道:“就冲着你这话,我便饶了他。我一直纳闷,前朝的太监数目也过多了点,那些个阴私事那些帝王怎会不知。你道,喜子美吗?”他一见冯无盐苍白的脸色带些不知他所云的茫然,柔声道:“你当真是救了他一命。那么,那个姓胡的呢?跟个男人待在室里大半天,你从他身上得到了笑容,很开怀?”
她吃惊道:“你派人跟踪我?”
他上前一步,漫不经心道:“不,那是保护。为什么不姓龙?燕奔哪好?宁愿跟他借姓而不愿跟我?”
“陛下的姓氏……怎能随便借人……你,你嘴里的伤,先上药吧……”她艰难地说道,下意识握住腰间的碧玉刀。
龙天运目光转到她握刀的动作,盯着片刻,跨了两步缩短彼此距离。
他转而注视她噙着薄薄水光的黑眸半天,视若无睹她的握刀,捧起她冰冷的双颊,俯头蹭住她的双唇。
在那一瞬间,冯无盐挺直了背脊,紧紧闭着嘴,他也没有要深吻,就这么把他嘴上的血当作红脂一点一滴沾上她的唇雏。
直到他满意了,甚至她凉凉的唇都蹭热了,他才笑道:“现在这颜色才适合你,瞧你刚才唇色多难看。”他突然问道:“因为我是帝王?”
她没有回答。
他半掩住深暗幽黑的眼,微微笑着。“冯无盐,不管我是什么身分,只要我还要你的一天,你就只能有一个选择。”
“……陛下要多久呢?”
瞬间,龙天运的眼底出现戾气。
“陛下,你是天下帝王,在外风流韵事不可避免,我也……也喜欢陛下的身体……可是,你迟早要回宫……
不如还是设个限……”她轻声道。
“我也喜欢你的身子。”他看着她,似是自言自语:“爱之如狂。”又笑着对她说:“现在,我可以马上占有你,一次又一次,不生厌。我记得,你曾乐在其中的,是不?”
冯无盐与他目光交会,左手紧紧枢着桌面上也不知是什么的东西。她的感觉有些迟钝,现在全凭着本能在应付。她木然道:“是的,我乐在其中。陛下迟早要回宫的,我不愿意入宫,这些日子你也知道我有多喜欢雕版。
不只雕,我还喜欢看,我在京师的家中收藏了各家雕版,单单只是在晋城我就如鱼得水,彷佛回到了真正的故乡:要我入宫我会无法呼吸的……说起来,不能见到船上那位春宫图的雕版师我一直惋惜……”
“别提她。”
冯无盐立即闭上嘴。
龙天运又含笑,凑近她耳边,轻声道:“鱼跃龙门吗?你想凑多少银子遁走?去哪?想得美。你一离开那间铺子,那幅版画我就差人买下来了。”感到她浑身一震,他轻轻一扯她的男装腰带,换来她转头的凝视。
他继续拉开她的男装衣襟,不能轻松脱下的他嫌麻烦,便使力撕开。破碎的衣裳落在地上,解了他几分心气。
他看她僵硬着,淡淡道:“这样顺眼许多,是不?”
“龙天运……”
“嗯?”
“你不要欺人太甚!”她慢慢咬牙。
“哦?谁欺负谁?是谁咬了我满嘴血?我是哪不好?冯无盐,我到手的人,除非是我不要,否则无法摆脱我。你不说,我便当你无理取闹,绝不放手。”冯无盐瞪着他。半天,才不甘心地低声道:“我总算明白,为什么京中大老爷喜欢收了落魄女人当玩物,因为地位不对等,差距太大,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龙天运看着她。
她木木道:“陛下喜欢我么?”
她咧嘴笑。“真是令我受宠若惊。我也是喜欢你的,我心心念念都是你:不过今天,在那间铺子后面,我还是忍不住跟胡公子行了苟合之事,我吻着他的脸,摸着他的身体,在他背上留下我的抓痕,我让他——”
“冯无盐,你找死!”
大掌摸上她的颈子,龙天运瞬间被愤怒冲昏了头:在那一刹那,仅仅就那么一刹那,他产生许多想法——冯无盐居然背着他偷男人!不,不会,她就是那样的性子,怎会去偷人?是姓胡的下了催情香强迫她?他敢!不,他确定钟怜一路陪着,这事是假的!
几回的想法翻腾,彷佛从人间到地狱走了一回,再定神时,竟有些许的晕眩感。
他看向她时,微地一怔。
她微微笑着,泪水却峰拥而出,打湿了她的脸。
“别管它,我并不悲伤。”她笑道:“女人的眼泪,都来得莫名其妙,身体跟意志力都无法控制它:所以,以后你别教女人的哭给骗了。瞧,大约就是如此,我呢,深知我这个缺点,虽然喜欢陛下,但开了窍嘛,总不能独守空闺,陛下能容忍我在喜欢你的同时,也让其他的男人满足我吗?”
龙天运因为最后几个字所产生出的想像,差点癫狂了。
俊朗的面貌上从未有过的狰狞,他一把抱起她,大步走到床前,把她扔进床褥间。
他上了床,双臂撑在她颊旁两侧,俯下头。
“不要!”她大叫。
“我是禽兽么?”他恨声道。这么本能的喊出不要,又表示什么?
“冯无盐,我警告你,不管你想要表达什么,永远不准再用那样的例子!你的心、你的人,到死都是我的!
我若死了,你也走不了!”太过用力,一时之间他舌上伤口血势加大,又流了出来,落在她的颊上。
冯无盐的脸上,本来只有泪水,此时与朱红混在一块,怵目惊心。冯无盐也不理自己的脸,忍不住颤声说道:“你……先止血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