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的马吊就是麻将,也就是李亚男强迫悟了大师刻的那一副赌具,李家人一玩就玩上瘾了,欲罢不能,不过人家是得道高僧,圣僧做出来的东西就是圣品,因此李亚男的心血就被剽窃了。
“你们不怪他差点害死亚亚了?”李茂生十分痛心,他才几年不在家,这一家子滥好人轻易就被人收买了。
“哎呀!他那时也只是个孩子,哪知道什么对错,再说了,这世上谁没犯过错,我们不能只记得别人的错处,却忘了他心性善良。”他小时候多乖呀,见人都有礼貌地问声好。
“你呀,老眼昏花被那小子拐了,他一肚子坏水又阴险狡诈,肯定不怀好意。”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第十章 李家三喜临门(2)
李德生不快了,他认为好的,怎么到了弟弟口中就变成馊的?“你不要把官场那一套带进家里,明明正直热心、多好的孩子,偏让你说成奸邪之辈。”
他老哥的老毛病又犯了,识人不清。“把他叫过来瞧瞧,我倒要看看他是存了什么心。”
一名下人奉命去请人,少年有为的孙子逸不卑不亢的走过来,面上带着让人一见心喜的敦厚笑脸。
“伯父、叔叔,两位安好。”见面三分礼。
“好、好,很好。”李德生笑着挥手。
“谁是你叔叔,别乱认亲戚,我姓李,哪有姓孙的侄子!”李茂生表情冷淡,语气也飘着三月寒霜。
“叔叔,你老记性变差了,小侄不就是你前任未婚妻孙翠娘的亲内侄,你差点成了小侄的姑丈,不过婚事未成不好认亲,小侄只好依幼时的喊法叫你叔叔。”小时候他都是跟着小小这么喊的。
李茂生不悦的眼一眯。“你来干什么?我们李家没人欢迎你。”
孙子逸的嘴角一抽,但马上又讨好的笑道:“此言差矣,大伯、伯母、大舅子、小舅子都惦记着小侄,叫小侄常过来坐坐。”
“大舅子、小舅子?”李茂生听出玄和。。
孙子逸笑得好不翩然,让人想揍他一拳。“小小没告诉叔叔吗?七年前她收了我孙家给长媳的玉佩,也就是说,她已经收下定情信物,是我孙家的长媳,小侄的未婚妻。”
李茂生的脸色顿时变得铁青。“我家侄女不可能收下这种东西,诬蔑良家女子是要见官的。”
孙子逸笑着取出一张当票。“叔叔请看,上头有令侄女的印监,证明她曾收下我一枚狻猊玉佩,以此为监,可兹核实。”
“那是典当品。”岂可算数!
“叔叔,你曾管过当铺,又当过地方官,心里可是雪亮的,有谁会将家传物典当一两呢?她若对我无情,必会拒绝,以断绝小侄的思慕之心,可是她接受了我的典当,表示她亦接下我的情意……”
你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龄叔叔还当你是世上少见的聪慧女子,没想到你聪明反被聪明误,你当时是怎么想的,为何要让他以一两的价钱典当家传宝物?
是呀,为什么?想起叔叔说的话,李亚男也在自问。
其实很简单,那时她正在气孙子逸毫无理性的报复,一再让她在人前出丑,所以她也要让他难看一回,开口说他腰上系的玉佩最多只有一两银子的价值。
谁知他不知得了什么失心疯,居然拿了玉佩到当铺典当,多给他还不要,坚持只要一两银子,还要她盖上自己的私章,他当的是活当,期限十年。
换言之,十年内玉佩还是有主的,不能转手卖掉,当铺还要负责保管,不得遗失,等主人来赎回。
后来她越想越不对劲,跑到孙家要他们赎回玉佩,可是李家老爷、夫人一瞧见狻税玉佩便一脸古怪的瞅着她,一副想笑又笑不出来的表情,只说那是孙家长媳的玉佩就让她回去,等她再一次上门便避不见面。
当时她没有想过孙家长媳的玉佩有什么重要性,只当一般典当品束之高阁,久了她也忘了搁在哪个角落九曰旯。
是因为孙子逸再次提起,连她叔叔都受到惊动,她才花了三天的功夫从七、八座库房中翻出这可恶的小东西。
什么定情信物,明明是她花了一两银子收的典当品,有当票为证,几时变成了婚约?
这厮太可恨了,颠倒是非,非要编个两人有情的借口,硬说她是孙家长媳。
什么狗屁长媳,就因为玉佩在她手上吗?
这么瞎的瞎话有谁会相信?!
偏偏她爹、她娘、她大哥、她小弟,甚至是刚进门的大嫂,都感动得一塌糊涂,说什么姻缘天注定的鬼话,小时候感情就好,长大了更是分不开,两小无猜的缘分就该在一起。
只有她叔叔在一旁长吁短叹,一会儿摇头,一会儿叹息,一会儿苦笑,要她自个看着办,他帮不上忙。
不过一只玉佩,能起什么作用?她就不信摆平不了,难道一件稍有价值的典当品就能决定她的一生?!
“十八次。”
耳边传来女子柔细的取笑声,脑子一片混乱的李亚男蓦地回神,困惑的看向一脸春风的夏和若。
胭脂红糕饼铺的生意蒸蒸日上,每日的糕点总是供不应求,因此李亚男脑子一转,制定了糕点上架的时辰,哪几样在己时出、哪几样过午才有,把时间错开来。
一推行之后,客人虽然依旧络绎不绝,但显然井然有序多了,每个人挑选自己喜欢的糕点,不用争抢,不用因为吃不到而懊恼。
李亚男等人此时待在糕饼铺二楼的雅间,吃着新开发的糕饼,喝着加了腌梅的冷茶,说是试新品,其实是找着空闲聚聚,聊聊近况。
“什么十八次?”
十八这个数字很敏感,李亚男马上联想到孙子逸身上的十八道伤痕……喔!不对,是十九道,近日多了胸口一道,还是她亲手替他缝伤口、拆的线,愈合的状况很好,只留下细细的疤痕。
“你的叹息次数呀!亚亚,我和丹丹在这儿坐了一住香了,你却眼神空洞,频频走神,我们跟你说什么都听不进去,只会嗯、发怔、点头、叹气。”搞得她们也想叹气。
“有吗?”李亚男愣愣的反问。
她是觉得不太能保持专注,要处理的事太多了,嫂子一进门,她想把当铺的事分一半给她,让她管管帐,还有田里的粮食一收割,种一季小奢、包谷、买庄子、置宅子、攒银子……条条件件都是事,压得她快喘不过气来。
但是最教她烦心的是老在她面前晃的那个人,他动不动问她几时出嫁,他好遣媒人上门议婚,他急着想把她“就地正法”。
有这般无赖的男子吗?偏他就是,让她忙得晕头转向的时候还不时想着他,想他此时在干什么,是不是又要伤了,有没有卷入皇子们的纷争,五皇子又差他做了什么……总之,她的心很乱,千头万绪找不到线头。
其实你逃避的是你自己。
蓦地,老和尚的话飘进她一片混沌的大脑之中,或许他说对了,她在逃避,害怕承诺,毫无预警地从一世人穿越成另一世人,她惶恐、不知所措,顶着三岁小萝莉的身躯装伪小孩,她适应得很辛苦,吃饭、说话、走路都要从头学起,她等于是彻底变成另一个人。
而后她接受了李亚男的身分,也融入新的家庭,甚至小小年纪己定下将来的伴侣,在她以为一切否极泰来、步入正轨的同时,命运又开了她一次玩笑,竹马走了,她被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