褒曼在王府的第一个年,她和独彧吃过年夜饭,打发了下人们红包就把众人遣出去,让他们自己去找乐子。毕竟是过年,总得让这些一整年尽心尽力的仆役能喘口气,有的也能趁机回家和家人团聚。
以往,独彧从来没有想过这些。
听着褒曼的安排,独彧也默不作声,但是看得出来他是赞成的。
两人坐在暖融融的屋里,穿着最舒适的家常服,一个看书、一个缝衣服,褒曼偶尔拿点零嘴用小碟装了放在独彧的小几前,独彧见炉火小了,动手去夹块银丝炭添进暖炉里,偶尔零星听得见屋外大雪压着大树落下的雪块声及不知打哪来的鞭炮声,温馨甜蜜的气氛守着即将过去的旧年。
“过了年,侧妃就多一岁了吧。”
“嗯啊。”无庸置疑,天增岁月人增寿咩,但为什么问这个?屋里十分暖和,暖得她有点困意了。
“我们可以生孩子了。”
褒曼很庆幸自己嘴里没有任何东西,要不早喷出来了。被这一吓,她困意也飞走了,这人是冷面笑匠吗?大过年的提什么生不生孩子,合适吗?
他是指,过了个年,她已经成熟算是大人,两人可以圆房了?
这叫她怎么回应?说是,说不是,都不对。
“总之也没什么事,别费灯油,洗洗睡了吧。”
欸欸欸,哪有人这样的?她还没想好措辞,有必要这么急吗?况且今夜是得守岁的,到了正月正日,封地臣子们还要来朝拜,到时候起不了身,她可不管。
可说独彧急,他还真的信守承诺,成亲至今两人同睡一张床,他夜夜揽着她睡,就算每回褒曼都能感受身后他的贲起,他也没有别的动作,等她好不容易睡着,隐约还能听到他起身下地去净房的声响。
夜夜抱着一个女人不能去火,他也很困扰吧。
她也没想要吊独彧的胃口,上一世她经了人事,知道那种滋味,男人若是想办事,大脑就不管用了,全交给下半身思考,他却能努力克制。而且他似乎也没有其他妾室,连个纡解的地方也没有,一直憋着委实不人道。
从独彧的表现,就算伺候她的人从来不提,她也看得出来王爷和王妃感情并不好,她不明白的是就算有嫌隙,感情不睦,犯得着连房事也不愿意?
这不是女人才会有的通病吗?只想和自己喜欢或爱的人上床,要是不爱一个男人,抵死也不让人碰。
莫非,问题出在王妃?
不对啊,这是皇权时代,独彧再不受皇帝待见还是堂堂的皇子,再说夫妻敦伦,他要真的硬来,女人也是拿男人没法子的。
所以,她也真的不知道要说什么了,既然想不通,她也不去伤这个脑筋。
独彧看褒曼不说话,以为她不愿,虽然企盼落空满心失望,但仍道:“如果侧妃不方便,本王去睡书房就是了。”
突然褒曼的脸就像爆浆的红包子,一片红潮从两颊漫到白玉般的小耳,甚至蔓延到酥胸,“妾身没有不愿……”
幸好独彧的听力过人,把她呐呐的声音听了个齐全,也不过几个字的事,一下颠覆他的心情。他拉住褒曼放在裙摆的小手,以完全不容她再想更多的气势,霸气的把她带到了炕上。
独彧没有立刻扑倒她,也没有什么动作,他只是握着褒曼的手,细细摩挲着她的手背。
“其实我是有毛病的,我记不住任何人的脸。”他也不看褒曼,眼神望着不知道哪一个点,声音悠远。
“哦。”这是现代所谓的脸盲症吗?
独彧看着她有些呆呆的小脸,心里有那么点七上八下的。花好月圆的良辰,他何必拿这些事来破坏气氛?
可夫妻贵在坦诚真心以对,他不希望他和他的侧妃之间有什么横亘在中间,因此离了心。
“那王爷是怎么和那些朝臣共事的?”褒曼的心神被从那挡子事给分了出来,红成苹果的小脸慢慢恢复了温润。
“他们有的跟在我身边二十多年,像老九和以前的齐姑姑,先认了声音,再记那人的走路姿态就是了。”只是更多的也没有了。
“那王爷认得妾身,也是如此这般?”他从来没有认错过她,褒曼细想,连一丝迟疑都不曾。
这样说也不对,应该是他本来对人就没有主动过,都是别人去接近他,所以他要认错人的机率不大,加上他身边有个随侍在侧的老九,犯错的机会更少。如果他不提,应该是没有人知道他有这方面的毛病。
这是他聪明、自保又狡猾的地方。
他大可不用对她坦承这件事,因为她压根没发觉,呵,如果一辈子就这样过去……她也够迟钝了吧。
“告诉你这些,是因为我想和你做一辈子的夫妻。你和别人不一样,我最先认的是你的声音,再来是味道,你身上的味儿是我从来没闻过的。”独彧收回遥望的眼眸,回到他身边的小女人身上。
又不是狗鼻子还味道呢,只是她不爱在身上撒香粉,也对抹发的桂花油敬谢不敏,那么就是她洗澡用的澡露了。
第十二章 生个娃娃吧(1)
褒曼的澡露不同于一般胰子,那是她在同安县山上发现的薰衣草,数量不多,也就只有两瓶,一瓶给了姊姊,自己留下一瓶,所以她宝贝着。
她起身从妆奁上拿了一个小水晶瓶子,旋开盖子,“这是用一种叫薰衣草的植物萃取出来的凝露,你闻到的是这个味道吧?”
独彧嗅了嗅,颔首。
因为就着瓶口,味道浓烈了些。对于褒曼总能捣鼓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出来,独彧已经不会感到惊讶。她对人和善、对事物敏锐,只要看见什么稀奇的东西就会想拿这些东西来做点什么,这些都是从小在宫中成长的他不可能拥有的特质。
他亲眼所见的都是阴险狡狯,满怀恶意的杀机与算计,更多的是牵涉到未来的利益,有些人早就抛弃亲情和良知,成了怪物而不自知。
把瓶口旋好,褒曼有些迟疑的启齿问:“这房事,王爷的身子骨……能行吗?”
褒曼发誓她没有看不起自己的夫婿,是她听老九提过独彧年幼时被下了剧毒,太医们几经抢救虽然挽回一条小命,可毒素己入经脉,入了全身经脉的毒素无法全数祛除,因此即便往后能一如常人般过生活,体弱虚寒也会跟着一辈子。
独彧眼中起了壮阔波澜,身躯靠了过来。“你试试,不就知道我的身子行不行?别亡心了,我一身医术也不假。”
男人嘛,最不喜欢女人说他不行了,何况他要是不能治好自己的毒症,又怎么能千里迢迢来到北越,恐怕早就命丧黄泉成一堆白骨了。
当初那下毒谋害他的人,以为他这吊着半条命的药罐子必然挨不过旅程的劳苦会死在半途,不料都到了同安县,他仍然好端端的,这才勾起斩草除根的杀机,半途派人追杀。
其实他早查出想害他命的人是谁,并且早在多年前凭着自己的医术给那人下了点佐料,无色无味,无形无影。
他这辈子既活不长也不会有子嗣,就算有,生出来的也只会是怪胎。
这些,就够他受的了。
用他将近二十年的痛苦换取那人的一些折磨,独彧觉得自己还是太过良善,便宜了那厮。
褒曼的思维却和独彧完全不在一个范畴里。
这床上运动可是个体力活,一个经脉都被毒药侵袭浸润的人,多少是有困难的吧?虽然他努力强健体魄,但那得吃多大的苦,忍受多少的痛才能有今天的成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