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消息,韩澈感到震惊万分,冷轻嫣竟然为了寻找他,一个从未出远门的闺阁千金,这样翻山越岭、跋山涉水的前往那穷乡僻壤之地寻他,还坠落了山谷……
“这事为什么都没人跟我说过?”说实话,心里对冷轻嫣这一份情不感动是骗人的,他无法无动于衷。
“因为主子你一向不喜听到冷大小姐的消息,因此才没有人同主子你提起,更何况皇上也做主解除了你与冷大小姐的婚约,因此更是不会有人向主子提及这件事。”无影发觉自己多嘴说了不该说的话,有些心虚的回答主子的问话。
顿时之间,韩澈对冷轻嫣有种浓浓说不出的愧疚。
包厢里,唐纭跟齐凉绿站在门边,好奇的看着里头的男男女女。
大周的风气并不像唐纭记忆中的古代那般保守,对于男女婚前走动来往管束也并不严格,虽然不像现代风气那般开放,但同年男女之间偶尔一起同桌聚餐谈话都是被允许的,因此也常有男女几人共同聚餐,或是相约野外踏青,并不会招来异样眼光。
因此,她一进入包厢便见到受邀者有男有女,男的一桌女的一桌,中间用屏风区隔。
齐凉绿开心的拉着冷轻嫣,绕过她哥哥齐凉偃与几名同侪好友所坐的那几桌,跟她一起坐到另外用屏风隔开的小隔间,却被齐凉偃给唤住。
“凉绿,怎么拉着轻嫣就往你们那里走,也不跟我们打声招呼,我们大伙儿可是好一阵子没有见到轻嫣了。”
唐纭拧着眉头看着面前这名身着一袭蓝色锦绣袍子,上头绣着银色云纹的男子,他墨发被青色发带紧紧束着,插着一根白玉簪,整个人散发出清朗的气质,阳光般的笑容给人感觉非常舒服。
“轻嫣,你忘了吧,这是我哥,以往你都是称呼他偃大哥的。”齐凉绿赶紧捂着唇小声的在好友耳边提醒她。
“偃大哥好。”唐纭朝他行礼问好,又对其他人道:“各位好。”
从小就熟识冷轻嫣的齐凉偃对她这陌生举动感到十分困惑,拧着浓眉不解的看着自家妹子。
“好了,哥,轻嫣都跟你问好过了,别打扰我们享用野味美食,有什么事情回家再说。”齐凉绿自然是知道自己哥哥的困惑,朝他挤眉弄眼暗示一番后,拉着冷轻嫣就要往一旁的隔间走去。
齐凉偃却拉过她,挑眉小声质问:“凉绿,轻嫣怎么不太对劲?”
只见齐凉绿给她哥一个神秘嗳昧的微笑,贼兮兮的说:“哥,你的机会来了。”
“说清楚。”
齐凉绿将冷轻嫣失忆的事情大略说了下,听完,只见齐凉偃眼底瞬间绽放一抹光芒。
唐纭在一旁看着这对兄妹,反正冷轻嫣失去记忆的事情愈多人知道对她愈有利,因此她也不打算阻止齐凉绿大嘴巴的告知齐凉偃她丧失记忆的消息。
包厢内,因中间区隔的屏风让两边人要谈话,得来来回回的走动很不方便,故聚餐到一半时便让店小二将屏风给撤了,没了隔阂,整个包厢里的气氛也更为热闹。
岂料,受邀的其中一名叫蓝天慕的公子离席前往茅厕,解手回来后,竟然带了一个让唐纭嘴角直抽的人进入包厢。
对于韩澈竟出现在他们这些官家子弟聚会的包厢,所有人简直不敢相信,异口同声的惊呼,“威赫大将军?!”
蓝天慕开心邀功似的像所有人宣布,“我刚刚在走廊上碰到威赫大将军,便邀请他与我们一同吃野味,没想到大将军一口就答应跟我们一起同“希望本将军没有打扰到你们的兴致。”韩澈冷然开口。
“不打扰、不打扰,威赫大将军能跟我们同桌是我等的荣幸,何来打扰之说,大将军快点这边请坐。”齐凉偃赶紧起身招待。
韩澈一落坐,另一桌的小姐们顿时睁大眼不停朝着韩澈瞄去。
韩澈与冷轻嫣解除婚约,这是众所皆知的,此时名草无主,便有几名作风比较大胆的小姐,不停的朝韩澈抛媚眼,希望能够得到他的青睐。
本来食欲还不错,开心吃山产一解肚里饥虫的唐纭,在韩澈加入后整个人都不好了,一点食欲也无,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着碗里的食物。
要不是担心对齐氏兄妹感到抱歉,她真想在韩澈坐下的当下就起身离去,不过她要是当场就身离去,恐怕会被人误认为对韩澈旧情难忘,基于这两点原因她忍了,继续留下来。
几名没有功名的官家子弟,本就对军中生活很是向往,因此韩澈一落坐便迫不及待的问他有关军旅生活的种种。
韩澈一面回答他们的问题,一面留着一分心思注意唐纭,发现她从来没有一次将眸光放在他身上,表情淡然甚至不时还会闪过些许的不耐烦,难道真如无影所说,她变了?
“轻嫣妹妹,这块是鹿腿肉,肉质十分有弹性很好吃,你尝尝。”齐凉偃夹了块刚端上桌的红烧鹿肉放到冷轻嫣面前的碟子,同时跟她介绍。
“谢谢偃大哥。”看着碟子里的鹿肉,她对齐凉偃报以微微一笑。
那笑容甜美真诚,让齐凉偃脸颊上浮现一抹薄薄红晕,憨笑着,“轻嫣妹妹你别客气,这鹿肉滋补,你身体刚复原多食些,对身子有帮助。”
她微笑的点头,夹起齐凉偃放到她碟子里的鹿肉吃着。
齐凉偃脸上那抹红晕虽然不细看是看不出来,却逃不过一直分神盯着他们的韩澈眼睛。
看到她的笑脸,他有一种莫名熟悉与温暖的感觉,本想与她攀谈两句,可看见她与齐凉偃有说有笑却对他置之不理,真的做到她所说“不小心在路上碰见也装做不认识,连招呼都不必打”的陌生人,彻底的漠视他。
这份漠视让他不知怎地竟然感到莫名生气。
始终将韩澈当成陌生人,埋头猛吃的唐纭,隐约感觉一直有人在盯着她看,可是当她抬头看时那视线又消失,待这次又发觉有目光朝她投射而来,她嘴角一撇,愤怒地抬头。
不料竟是与韩澈的眼神对上,一接触到他的视线,唐纭倏地在心底啐了声,又火速低下头吃东西,或者时不时的与齐凉偃说上两句话,就是不想与韩澈有任何交流。
韩澈冷眼看唐纭静静吃着东西时,心情没有多大的起伏,只是当两人眼神交会,总让他有种无法解释的熟悉感。
当看着她与齐凉偃有说有笑的谈话,他就感到十分不开心,并不是因为她曾经是他未婚妻,如今却当着他的面与别的男人说话而不开心,而是一种打从心底生气,不喜她与对她有兴趣的男人谈话而生气,好像他曾经珍藏的宝物快被人夺走,他却无能为力。
韩澈不禁陷入迷惑之中,不解自己心绪为何如此变化。
天蒙蒙亮,沁凉空气中依旧弥漫着薄薄雾气,只有几道晨光在天边探出头,众人还在一片沉睡之中。
人烟罕至的官道上,一匹快马扬起尘烟,朝京城方向奔驰而去。
没多久炊烟缓缓升起,沉睡的京城开始热络了起来,依旧笼罩着迷雾的街道上响起了细碎的交谈声。
巍峨且气派的威赫大将军府,门前有着一对石狮的厚重大门缓缓的朝两旁推开,下人们开始洒扫着。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而近,当薄雾渐渐退去、阳光露脸的当下,一匹骏马紧急停在将军府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