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荷,从你来到人世的那天起,我就将你视作我的责任,我们一起长大,你小小的身躯总是在我的身边跟前跟后,让我以为这辈子你都会跟定了我。”
“因为你对我好,所以我喜欢跟着你,如此而已。”
“可是雷之亦一出现,你就变了!他待你一点都不好,你却记了他八年。”
“这八年来,你知道我想着他什么吗?我喜欢看他那张好看的脸上总是不吝给我笑容,不管是取笑我还是真的开怀,我也喜欢他明着是取笑我身材,私下却是将他的饭菜换给我的体贴,我更喜欢他因为愧疚答应了我所有要求的宠溺表情,但我同样恨他当时把身受重伤的我丢在山上的背叛,所以八年来,这些情绪已经吞噬了我所有的感情,我无暇分心了。”
“你大可忘了他!”雷以钦不明白,既然这些回忆让阮丹荷不好受,为什么不彻底忘了他?
“我怎么忘?不断、不断提醒我,我的身分配不上雷之亦的不就是你们吗?我有机会忘吗?你们给过我时间忘吗?”
这句话给了雷以钦最大的打击,原来一直不让阮丹荷忘了雷之亦的人是他,“原来,是我的错吗?”
“不,说来该谢谢你们没让我忘,如今我得到我想要的了,过去的恨也不在了。”
阮丹荷如今只能冷漠的对待雷以钦,他接不接受都无妨了,因为不久的将来,她将随着雷之亦去天庄了。
面对阮丹荷的冷漠对待,雷以钦心里的不悦感直升,他失控地大吼,不平的气愤在心里起伏,“你怎么可以接受了田亦!你该是我的!该是我的!”受不了打击,雷以钦冲上前,扯住了她的肩膀摇晃质问着。
“大少爷,你是不是忘了我跟田亦成亲,我已经是他的妻子、他的人了?”
雷以钦好似这才清醒过来,他全身颤抖地松开手,不自觉地往后退,直到转身飞奔而去。
阮丹荷看着雷以钦的背影,知道这事无解了,现在她还得忙着临析城祭天的事,或许忙完了,她该认真的跟雷之亦谈谈离开这里的事了。
今年邻近的县城都遭灾,唯有临析城暂时无恙,天市院身为临析城第一首富,由天市院雷家发起联合了城内的富贾,办了一场诵经祈福暨赈灾的祭典,以感谢天神厚爱临析城。
除了主祭那日由各户的当家参与祭典以外,余下的日子都是由各家的总管们代祭,阮丹荷既然是天市院的总管,当然由她为雷家代祭,而雷之亦亦陪同她住进了临析城郊外那间主办祭典的寺庙里。
祭典是十二个时辰不间断都需点着祈福檀香,因此代祭的总管会在夜里轮值确保檀香不熄灭、不间断,第一个夜里本该由雷氏的代祭者阮丹荷守夜,但由于所有的总管只有阮丹荷是女人,为了避免夜里有什么万一,其余的总管们商议还是别让阮丹荷守夜守得太晚,所以前半夜是阮丹荷守夜,后半夜则由其他的总管轮流替代她。
阮丹荷很感谢其他总管们的贴心,也接受了他们的好意。
只是当她回到配给她的禅房时,却听见里头传来兵械互斗的声音。阮丹荷往房内望去,正见一个黑衣人与雷之亦缠斗起来。
她知道雷之亦的修为,明白此时她最好只在门外观战,否则冒然介入此战只会让雷之亦分心。
“田亦,想不到你竟会武功。”黑衣人的声音虽然蒙在覆面巾里听不清楚,而且做了伪装,但雷之亦还是认出了他的声音。
“你不知道的事还多着。”雷之亦是刻意跟着阮丹荷前来寺庙,因为第一夜是阮丹荷守夜,他知道若有心人要谋害他,只有选这一夜才不会误伤了阮丹荷,但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把江雁留在家里保护雷司枫,自己亦带着他的剑傍身,应付今夜这一战。
黑衣人乍见田亦会武功,一时失了冷静,出剑显现缺隙,雷之亦游刃有余,数招来回,黑衣人虽居下风但仍不服输,招式渐趋狠戾。
雷之亦既知黑衣人的身分,并不想取其性命,他身影瞬动,黑衣人仓皇扬剑一挡,交击的双剑剑光齐绽,一勾、一刺、一招、一式,在眨眼之间雷之亦长剑横断黑衣人手中之剑,停在黑衣人喉前。
黑衣人惊诧,被颈边长剑逼得半跪下身子。
“雷以钦,能与我过上几十招,你输得也不冤了。”
不仅是门外观战的阮丹荷震惊,雷以钦亦是,阮丹荷走进禅房扯下黑衣人的覆面巾,见到的,的确是雷以钦!
雷之亦没想到阮丹荷竟会提早回房,本想私下处理好此事,他知道阮丹荷虽对雷以钦无男女之情,但雷以钦终究自小呵护她,她受得了一次背叛,受不了第二次。
“丹荷……你怎么回来了?”
雷之亦的眼眸中满是对她的担心,阮丹荷却无法表现出不在意的神情来让雷之亦放心,她走到雷以钦身前,不敢置信,她知道雷以钦会愤怒、会敌视田亦,却没想过他竟会想杀了田亦!
“是我的错……我的错……”阮丹荷喃着,是她给了雷以钦错觉,才会让他一错再错。
“丹荷,与你无关,错的人是田亦。”
“你知不知道他为天市院做了什么?为你做了什么?你竟恩将仇报!”
雷以钦一阵冷笑,他天市院需要一个小小田亦施恩?
“是啊!因为你不知道他是谁。”阮丹荷露出了清冷的笑,脸上更是失望的表情,“你怎么变得如此彻底?
我那个温文儒雅、待人和善的大少爷去哪儿了?怎么会成了一个为私心谋夺人命的人?”
“因为他夺走了你的心。”
阮丹荷无奈,因为她说得再多,雷以钦也不会了解,或许该说他根本不想了解,只想依循着自己的心行事。
“这天市院已不值得我留恋了,我要带着我母亲离开。”
雷以钦想过阮丹荷会不顾她与阮婶的长工契在他手上,但他也不会甘心就范,“拥有你们的长工契,我就是你们的所有者,你们不能离开。”
雷之亦知道阮丹荷不肯让他泄露自己的身分,但雷之亦认为是该处理好一切的时候了,天市院与天庄的关系必须在今夜得出一个解决的方法。
“她们当然离开得了天市院,我并不想把奴仆视为买卖的物品,但如果你非要用这方法困住她们母女,那我也只能配合。”雷之亦收起了手中的剑,以他自己的声音开口。
由田亦喉中发出的,不是田亦原有的声音,雷以钦不解,这个声音……为什么他觉得熟悉?
见雷之亦要撕下假皮,阮丹荷要阻止已不及,“阿亦……”
雷以钦错愕的看着出现在田亦的假皮之下的,竟是雷之亦,而阮丹荷急着制止的模样,分明是知道田亦的身分。
这就是阮丹荷被田亦所吸引,爱上田亦的原因,原来田亦便是雷之亦!
原来他一直都输给了同一个男人。
“你……你的双眼……”
“我的双眼是伪装失明,当年为了避祸,祖父及父亲要我做的伪装。”
“所以,我又输了。”雷以钦常想,如果八年前他坚定的把阮丹荷由荷居带走,不让她服侍雷之亦,一切会不会就会不同?
又?为什么是又?但雷之亦随即想通,雷以钦指的应该是第一次黑衣人的寻衅,“以钦,我想知道你两次要杀我,都是因为我是田亦,不是因为你发现了我是雷之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