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认得我?”
“早在第一次见到你就认出你了。”
“对于我看得见,你没有任何疑问?”
“那又如何?我知道你是为了躲避有心人,刻意伪装失明。”
雷之亦失算了,那日他来到荷居没有伪装失明,是因为他没想到无意间遇上的人竟识得他。“为什么觉得我对天市院有意图?”
“你派了田亦混进来不是吗?”
她怎么会猜到了田亦与他有关?雷之亦错愕,但并没有打算对她全数吐实,他来到临析城这段日子,的确没有发现天市院暗中图谋天庄所属的产业,进入天市院授课后,也发现雷以钦虽然打算让天市院的经济独立不仰赖天庄相助,但对天庄授权的产业倒也维护得尽心尽力。
“丹荷,既知我是雷之亦,就该明白天庄家主的权力争夺已花费了我所有心思,我实在没必要对近百里外的天市院有什么不良企图?我如今……是分身乏术。”
阮丹荷不想担心雷之亦,但当他是叹息一般的说出这句话,还是让她不及深思,身子、嘴巴自己做了反应。
“你都已经伪装眼盲,还在鬼门关前走一遭了,有心人还没放弃?”八年前她几乎用自己的性命才救下雷之亦,这八年来他还是没有脱离危险?她以为他被带回天庄,是因为找到幕后黑手了。
鬼门关前走一回?是指他在狩猎时遭遇伏击吗?阮丹荷竟连这事也知道?
“八年前的确抓到了一些行凶之人,不过都是拿钱办事的杀手,没抓到幕后主使,不过八年来的确再没有暗杀的事情。”
原来是这样,他才去了天庄,一去再无声息,因为他已经不需要到天市院避祸了,所以他一回去就这么久,久到忘了她。
思及此,她又握紧拳头。“不管你到临析城做什么,我不相信你对天市院没有意图。”他还没解释田亦的事不是吗?
见她刚刚才卸下的防备,一下子又武装起来,雷之亦无奈。他能把天市院怎么样?虽然天市院依附天庄生存,但天庄也需靠雷氏旁支在全国各地的势力互相依存,天庄他要,紫微、太微、天市三个旁支自然不能损。
“你既知我是谁,就知我想要天庄家主之位,毁了天市院不是自毁长城吗?”
他说得有理,倒让阮丹荷一时无言了,她眼睁睁的看着雷之亦走近她,对她说:“冷吗?”
雷之亦想褪去外衣为她披上,阮丹荷偏过脸推开了他的手。“田亦真与你无关?”
“为什么认为田亦与我有关?”
“你不说无妨,我会查,请你别再来荷居了,男女有别。”
“即使我说我想要你,你对我都没有一点动心?”
阮丹荷说了一个更令她心痛的事实,“天庄虽在几十里外,但并不是全然封锁了消息,你选的未婚妻怎么办?我虽是奴仆之女,但我从不甘心当妾,更何况你才见过我两次,就这么肯定你要我?”
“未婚妻不是我挑的,是我祖父挑的。”
阮丹荷的内心是矛盾的,她希望雷之亦承诺他不要罗雪真只要她,不会委屈她当妾,但他并没有承诺。
可如果雷之亦真的承诺了,她又会想,如果她真的跟他回天庄去了,万一有朝一日又出现一个更能吸引雷之亦的人,他是不是也能如此轻易的厌弃了她?
她是自小就恋慕着他,但她想要的绝对不是这样的关系。
“我不可能成为你的女人。”
“除非你已经是别人的女人,否则我就有机会得到你。”
他非得如此才肯放弃吗?阮丹荷不知道为什么,此刻脑海竟出现了田亦,她随意的撒了谎,“我的确是别人的女人,你没听说我打算嫁给田亦了吗?”
雷之亦明显一楞,怎么突然提起了田亦?他可不记得田亦给过她这样的表示。
“为什么是田亦?”
“是啊!你的眼线与我是这样的关系,他怎么没告诉你呢?”
“我没派什么眼线。”
“三公子,田亦的身上带着只会出现在天庄的东西,我肯定他来自天庄。”
他身上有什么天庄的东西?他装扮全换了,不可能有天庄的东西。“我天庄广纳门客,或许是田亦曾去过天庄也不一定。”
这个说法让阮丹荷也犹豫了……但话已出口,不管田亦是不是眼线,他都成了她的借口,拒绝雷之亦的借口。
“或许真是你说的这样,但那已经不重要了,我今生不会成为你的女人。”
“如果有一天田亦消失了呢?”田亦终究只是他的一个身分,这女人真嫁给田亦也只是嫁给一个不存在的人。
阮丹荷心一惊,瞪视着雷之亦。“你想对田公子做什么?”
看着她如此担心田亦,雷之亦的心中真是五味杂陈,他明知道田亦只是阮丹荷拿来拒绝他的借口却无法言明,而且她听了他的话便误会他想伤害田亦更令雷之亦不快,她就将他看得这么坏?
“田亦配不上你。”
“曾经,有一个男人伤了我,他是所有人眼中最理想的男人,但在我的身上却有因为他而留下的伤痕。”想起她背上的刀痕,阮丹荷至今还隐隐作痛,所以她纹上了雷之亦当年所说的荷图,提醒自己必须恨着他。
她指的是那纹身吧!雷之亦的脸上显现出了怒容。“即便是恨,你也还记着那个男人?”
“是啊,狠狠的记着呢!但他早忘了我。”
扣着她的手将她拉进怀中,亲耳听见她承认她惦记着别的男人,他满是怒气,恨不得那男人就出现在他眼前,让他亲手扭断他的脖子。
“要我相信你可以,你愿意将来到临析城的这个消息公诸于世吗?”
若他来此是恶意的,他为了她公开出现,她会受感动。
若他来此是为了天庄的恩怨,为了她他肯放下原先必须保密的原因,那她亦信他有那么一点点的真心想要她。
最后,雷之亦放开了她,他无法公开这个消息,因为他需要田亦这个身分。
阮丹荷明白了。
在野心面前她还是输了,八年前她就输过一次,她了解的,心痛……也持续了八年,现在再一次也不会更痛,这没什么的……
第5章(1)
今天是旬休,雷之亦想出门走走,因为是白日,他以田亦的装扮出门,不知不觉的又走到郊外那座山去了。
他肯定自己没来过临析城,但对这座山里的景色常有一种熟悉感。
就在雷之亦即将走上山时,正遇到了自山上走下来的樵夫,能被天市院聘雇为西席自然有一定的文采,所以田亦在临析城中颇有名气,再加上那戴着帷帽的装扮也很吸引注意力。
“田公子,你要上山吗?”
“是啊!近来天热,在家里闷得慌。”
“那你一个人上山去要小心,别闯了雷家的产业,尤其是荷居。”
雷之亦趁机问出自己一直没对阮丹荷问出口的问题,“雷家对阮总管真是看重,还送了一座宅子给阮总管。”
樵夫暧昧的笑了笑,虽然不是恶意的,但说出口的言语多少带了些说人闲话的感觉。“雷大少爷不娶,就是因为阮总管不做妾啊!雷老爷还在,雷大少爷娶奴不成,只好守身等待了。田公子在天市院授课,没发现他们两个的关系?”
雷之亦早猜出了雷以钦对阮丹荷的执着,而阮丹荷呢?她对雷以钦真有意?想起阮丹荷曾经提过的负心人,想起阮婶口中的雷家公子,雷之亦似乎猜到了阮丹荷拒绝他的原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