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宴、元秋泉、顾延昱三人受闻人胜欺压甚久,齐可祯此计一出甚合他们之意,他们一下课便聚在一起,先引开闻人胜身边的人,然后一人躲在树后,趁他走过时闷棍一打,而后另两人则合力将麻布袋往他头上一套。
被打得鼻青脸肿的闻人胜根本没看见打人的人,书院中被他欺负过的学生不计其数,每个都有可能对他下狠手,他一身是伤却找不到人出气,哼哼着被仆从抬回府。
“然后呢?”他眼里有了笑意。
“我在闻人莹的房里放烟。”木柴闷烧的浓烟。
“放烟?”他不解其意。
“别当我是心狠手辣的蛇蝎女好吗,放火一不小心烧死人怎么办,我是有良心的嫂嫂,残害小姑的事决计做不出来,我只是吓吓二房。”她顿了下,又补一句,“这次是虛惊一场,下回可不一定了,把人逼急了,我也大度不了。”
“做得好。”他不责备反而加以鼓励,眼中布满柔情,简洁有力的反击才有震撼效果。
齐可祯得意的扬唇。“二婶不服气我接掌一部分府内事务,因此她提出让我筹办太君的六十大寿,你帮我叮着点,我怕她会在寿宴上搞出点事来,好让我放弃掌家。”
被贼盯上了真是防不胜防,林氏还能堂而皇之的对付,可是一对上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粘氏姑侄,会出什么事都无法预料,只能见招拆招。
她们是被人当刀使的蠢鸟,自以为聪明,做得万无一失,殊不知早在别人的算计之中,她们蠢得不拿来利用是对不起自己。
看她抚着发上的羊脂白玉钗,已知晓他当日诳她的是托词,闻人璟笑意更浓。
“你担心吗?”“说不担心是假的,可没人千日防贼的,老是有根刺在背后扎着,叫人怎么也舒坦不起来。”要想个釜底抽薪的办法,将其一网打尽。
“你想把粘虹玉送走?”就怕他娘头一个不肯,她这些年太依赖粘虹玉了,简直当主心骨看待。
“人不找死就不会死,我们要成全她,若她安分守己不出乱子,我还能容她在府里多待一段时日,可是吃里机外的和二房狼狈为奸,就别怪我无情。”
升米恩,斗米仇。有些人本性就是忘恩负义,不管别人对他多好,一旦和他的利益相抵触,便翻脸如翻书,将恩人如仇人般毒害。
“你要做得隐密些,别让娘怪在你头上。”他这个娘不能不要,可有时真叫人无言以对。
她笑笑的睞他。“知道“,我像是不知分寸的人吗?婆媳之间的分寸我拿得住,不会让你难做,不过太君寿宴那天我想跟你借人,要有武功底子的,能飞檐走壁……”“你说的是江湖人士,我手底下的全是官差。”会武功,但飞檐走壁,难度太高了。
“不管,把最能干的调给我,我有用处。”她使起令男人招架不住的小性子,又娇又软的缠磨。
“我有什么好处?”闻人璟语含暗示。
“好处?”她抛了个媚眼,素白小手往他腰带摸去,扯了两下又往下一滑……
“祯儿,时辰还早,我们歇一会……”他嗓音沙哑的哄诱,炽热的瞳眸中满是情意。
可是这时候齐可祯却一把推开他。“啊!我忘了要念书给临哥儿听,他想必等急了。”
说完,她笑着走开,笑声调皮得叫人生恼。
第10章(1)
老太君是闻人府的支柱,这些年有她打理才没让闻人府垮下。
大老爷闻人杰有才,是当官的好苗子,他也干得有声有色,要不是人到中年心越人,败在贪字上,一时没提防走入自家人挖的坑洞,他的官途还能走更远,封侯拜相不是不可能。
而粘氏更不用提了,是个软精性子的,她适合养在暖房里,禁不起外面的风雨,别人声音一大她便吓得直发抖,完全无法担起掌家的责任。
二老爷一家人则全是利欲熏心、自私自利之辈,从闻人凤到嫡子闻人胜,没一个品性端正的,不是想多捞点权,便是见钱眼开,全然不把亲情当一回事。在面对长媳无能、二房无耻的情况下,有心放手的老太君也只得放弃颐养天年的念头,趁着尚有余力时扛起一府重担,严以御人,谨慎行事,将闻人府里里外外打理得有如一只铁捅,让敌人无法渗入。
一度她曽将中馈交给闻人璟的元配柳氏,可是柳氏刚接手不久就怀上孩子了,整日病恹恹的躺在床上,又是吐又是吃不下饭的,连自己都照顾不了,哪有力气掌家。
于是府中大权又回到老太君手中,她拖着老命撑住,直到闻人璟续娶,齐可祯是她最中意的接班人。
“哟!瞧瞧我们璟哥儿媳妇真是能干,小小年纪就能整顿出这么热闹的宴席,谁也没落下的都邀齐了,比咱们这些多活“几十年的婶子、婆母都要处事利落。”
说着酸言酸语的林氏恨得牙痒痒,皮笑肉不笑。
齐可祯头一次办重大宴席,闻人家的二房和庶出旁支都用着看笑话的态度冷眼旁观,他们都不信未满十六岁的新媳妇有本事打点好,没添乱找事已经很给老太君面子了。
谁知齐可祯办起事来明快爽利,七天前就下了帖子,隔日确定了人数便邀京城最大的酒楼“醉花楼”大厨掌勺,还定下釆买的鲍鱼、鱼翅、雪蛤等海鲜,与鸡鸭羊等食材在宴会前一天送来,好让大厨能就近料理,方便上菜,不会有所延误。
京里最好的说书人也被她请来了,在尚未开席前,就让先来的客人听听说书,一边啃啃瓜子一边闲聊。
最后的重头戏是唱大戏的,“清和园”是目前最炙手可热的戏班,有银子还不一定请得到,可人家小媳妇一出马,一向拿乔的班主居然点头同意演出,还连演三天。
这下子可没人说话了,新媳妇的表现可圈可点,嬴得众人的一致赞赏,只要寿宴这一天不出差错,她便会被闻人一族所接纳,日后接掌中馈更顺理成章,名正言顺。
“小孩子家家哪成什么气候,还不是老太君帮衬,你可别赞她,把她讃得分不清东南西北。”第一个钹冷水的不是别人,居然是性子软弱的粘氏,她语气弱弱的,不满的情绪却很深。
“是的,母亲说得对,我年轻不懂事,哪办得好差事,要不是太君在一旁提点,我都慌得手足无措。”唉!婆婆又忘了带脑子出来了,都什么时候了还扯自家人后腿。
齐可祯绵软的几句话谦逊有加,让人无法反驳,不好再发脾气。
粘氏当然一下子就被噎住了,张口欲言却不知要说什么,愣在当场显得慌乱。她不自觉地看向随侍在侧的粘虹玉,粘虹玉朝她宽慰的一点头,她顿时又像找到“靠山似的背脊挺直。
“哪里是不懂事,我看这年头也找不出如你一般老练的媳妇,婆婆都没当上家,你就管上事了。”她言下之意是新媳妇真不孝,不把婆母放在眼里,越过婆婆抢权。
粘虹玉的话一出,引来若干女眷的侧目,眸光在齐可祯和粘氏身上溜了一圈。
“表妹谬赞了,这是老太君做的主,表妹若嫁人了便会明白这其中的门道。”
齐可祯脸上依然笑得和气,“不过看表妹还不急着找婆家,日日陪伴母亲,想来是舍不得离开了,你表哥说了,过几年给你修座佛堂,让你苑素修行,好为母亲祈福延寿,一全你相伴多年的孝心。”要讲孝道还掰不出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