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见过永安侯世子?”
“你忘了吗?我们在燕王府有过一面之缘。”
略一顿,林言姝还是不服气的道:“我看他对容先生就是不怀好意。”
叹了声气,林雨兰摇了摇头,“丫头,蒙着眼睛就可以改变事实吗?”
“可是师父也不能证实容先生真是皇亲国戚。”
“即使不是皇亲国戚,你们还是没戏唱,除非,你愿意委屈自个儿当个妾。”
林言姝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师父!”
“你不愿意是吗?”见林言姝一脸“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林雨兰悄悄松了一口气,还好还没昏了头,“那就别去京城,要不,若他以权势逼你为妾,你如何是好?”
“容先生不会如此待我,而我真的只想为容先生解毒,没有其他念头。”她从小跟着师父四处行医,富贵之家的嘴脸见多了,她们这样的人在他们面前是很低下的,这也让她早早看清楚自个儿的位置,从来不敢生出高攀之心。
“丫头,有谁愿意离乡背井去一个陌生的地方重新开始?举家搬迁不是小事,我们又不是在这儿过不下去,不得不逃离这儿。”
双肩垂下,林言姝羞愧的道:“师父,对不起,我太自私了。”
“你别自责,你有自个儿的想法并没有错,就像师父有自个儿的考量。所以,你要师父去京城也不是不行,但是要有充分的理由说服我,不过,像是为了替容先生解毒这种事,恕我难以同意。
“你自个儿想想看,即使你能在京城找到更多关于北国的书册,你就能保证解得了容先生体内的毒吗?若你只是想要取得更多关于北国的书册,我可以托人帮忙,也不是咱们非要搬到京城不可。”
“我明白了。”
“关于寒心草的事,师父也会打听看看。”
“谢谢师父。”
“不过,师父还是同样的话,若是遇到救不来的情况,就应该放下,别一味的跟自个儿过不去。”
她并非不懂这个道理,可是一想到容哥哥终此一生为寒毒所苦,若是将来有一曰他身体状况不好,一旦寒毒发作,很可能就会夺走他的命,她就觉得自个儿不能不管,心想再仔细钻研,说不定她能找到解毒的方子……
是啊,如今已经找到根源了,教她放弃,谈何容易?
“好啦,别闷在这儿想东想西,跟师父去做药丸,夏日到了,治疗中暑的药丸销路特别好,我们要多做一点……”
林言姝乖乖跟在林雨兰屁股后面,可是什么也听不见,一会儿忍不住想,有什么理由可以说服师父?一会儿又想,她不应该太自私了……左右摇摆,她觉得自己好像快被撕成两半了。
第九章 福恩寺遇袭(1)
人人都说燕王是武夫,因为他杀人无数,可是上了战场,不想杀人,难道等着被杀吗?
这道理寻常老百姓不懂,他们只知道燕王是英雄,但也是粗暴的莽夫。
其实比起拿刀砍人,燕王更喜欢拿笔作画,像个优雅的文人,因此偷得浮生半日闲,他总是待在燕王府景色最美的揽花阁作画,而这种时候,无论身边的人有多着急的事,也不敢打扰他。
周子曜看着燕王放下手上的笔,欣赏了一会儿,方才出声赞叹道:“父亲的牡丹不愧是花中之王,冠绝群芳。”
“可惜,终究不及宫里的牡丹。”
燕王不是没想过京城的那张龙椅,可是当今皇上看得很明白,比起大周长年的死对头北辽,燕王府才是他难以预料的对手,燕王府可以是伙伴,也可以是敌人,取决于双方势力的差距,所以,与其成日想着对付北辽,还不如先削弱燕王府的兵力,确保将来大周在对付北辽时,燕王府不会反过来咬一口。
这个道理北辽也懂,偏偏北辽诸位王子忙着内斗,不愿意跟大周对上,附和大周议和之声便起,唯有三王子清楚燕王府是北辽制衡大周朝廷的最佳盟友,只是这位王子不是北辽王最爱的儿子,说话有分量但起不了太大的影响力。
“在我看来,父亲的牡丹乃天下第一。”
燕王接过小厮递过来的热毛巾,擦净双手,又递给了小厮,再接过一盏茶,终于不疾不徐的道:“说吧。”
“消息送出来了,楚昭昀身边有位容先生,说是永安侯的谋士。”
燕王微微挑起眉,“永安侯的谋士?不是皇上的人?”
“这是楚昭昀亲口所言,不过究竟是谁的谋士,父亲不如让京中眼线细细查明。”
略一思忖,燕王摇了摇头,“即使他是皇上安排的人,那又如何?最重要的是,他是谋士,只是给楚昭昀出谋划策的。”
怔楞了下,周子曜听出父亲的言下之意,困惑不解的问道:“如果他不是谋士,他会是谁?”
“他年纪多大?”
“三十左右。”
“你可知道皇上宠信的那几家权贵中,有哪一家公子年纪三十左右?”
想了想,周子曜只想到一个人,“东平侯世子,可是一个月前,他代替皇上出使西域诸国,如今应该还在西域。”
“东平侯世子倒是个有本事的,比起楚昭昀更适合担任与北辽议和的使节,可是每三年出使西域诸国是大事,上一次皇上还特地派镇南侯和安宁长公主出使西域诸国。”
“这一次皇上为何不派镇南侯和长公主?”
“这几年皇上的心思皆在经营南方,镇南侯一家也一直待在南方,如今南方的海贸已经步上轨道,镇南侯刚刚喘一口气,若是再将出使西域诸国的事交给镇南侯,朝中大臣可得有异议了。再说了,皇上只怕也不愿意什么事都交给镇南侯,免得镇南侯权势滔天,反倒成了他的隐患。”
周子曜清楚这个道理,皇上要用镇南侯,但也要防着镇南侯。
“那人若非东平侯世子,便应该是永安侯的谋士,当然,也有可能是镇南侯的谋士。”
在燕王看来,最适合与北辽议和的人镇南侯,只是这样目标太大了,因此他不曾考虑过镇南侯,但若安排他的谋士待在永安侯世子身边,这就很有可能了。
这会儿周子曜终于明白父亲的担心,“难道父亲怀疑此位容先生不过是假借谋士之名待在楚昭昀身边,事实上他才是皇上安排与北辽议和之人?”
“不能排除此种可能,不过,永安侯世子也是个骄傲的人,如何愿意给别人当挡箭牌?因此我更相信他是皇上属意的谋士,很有可能是镇南侯的谋士。”
“我以为父亲还是让京中眼线查明为好。”
“他以谋士之名待在楚昭昀身边,想必也不怕我们派人去查。”
“要不,父亲设宴款待,亲自摸清楚这位容先生的底细。”
燕王摇头否决,“他们初来之时,本王已经设宴款待永安侯世子,没道理再来一次,再说了,永安侯世子可曾在你面前提过这位容先生?”
“没有。”
“既然没有,我们就不应该知道容先生的事,即便再设宴款待,也不能点明请容先生,而楚昭昀也不会主动带容先生来赴宴,终究只是白忙一场。”
“这倒是。”
沉吟片刻,燕王想到一个好主意,不禁笑了,“虽然不能亲自摸清楚他的底细,倒是可以让人探一下他的身手。”
“探一下他的身手?”
“权贵子弟少有不习武的,但是若为谋士,他们通常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