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燕王气笑了,“我倒是忘了艳娘也有自个儿的算盘,若是本王太计较了,岂不是说本王惦记人家的一万两?还有,楚昭昀这个小子比我想象的还要机灵。”
“这也无法改变永安侯的嫡女曾经生活在妓馆的事实。”周子曜可不认为他们在这事上一点好处都没有。
“这一点楚昭昀难道不知道吗?不过,他不是花银子赎人,而是送礼答谢养育之恩,说出去就是不一样。”
燕王觉得很可惜,原本紧咬着这件事,以后与永安侯见了面,可以不时藉此狠踩一脚。
“在我看来都是一样啊。”永安侯嫡女永远抹不去待过青楼的印记。
燕王摇了摇头,“这是卖身与不卖身的差别。”
怔楞了下,周子曜终于明白了,“这个楚昭昀还真是滑头!”
“本王也真是小瞧他了。”
“不过,至少将我们的眼线送到他身边。”
这一点燕王一直都很确定,楚昭昀不会撒手不管翠香楼那个丫头,只是,楚昭昀连卖身与不卖身都划分得如此清楚,可见他详细查过翠香楼,还知道燕王府与翠香楼的关系,因此从翠香楼出来的人,无论是否与楚家有血缘关系,楚昭昀都会多一分心思。
“你以为楚昭昀不会防备吗?虽是嫡亲妹妹,不能不带回京,可终究不是一起长大的,他肯定信不过她。”
“原来如此,难怪他要搬进大一点的三进宅子。”周子曜微蹙着眉,“这颗棋子对我们来说,岂不是没有多大的用处了?”
燕王自得意满的扬起眉,此事他早有安排,“本王已让人跟晋阳城的人牙子都打过招呼了,本王的人可以藉此机会送进去。”
周子曜恍然大悟的拍手道:“对哦,无论他是否急着回京,总要安排几个丫鬟婆子伺候妹妹,而他带来的人全是侍卫,也只能从晋阳城的人牙子手上买人。”
“本王的人只要送得进去,多多少少可以打探点消息,就怕……”燕王若有所思的用手指敲打几案。
“父亲觉得哪儿不对吗?”
“本王越想越不对,皇上将议和的事交给永安侯世子,会不会太大胆了?”燕王是个多疑的,如今牢牢将楚昭昀放在眼皮子底下,又担心会不会将此事想得太简单了,不过最重要的是,楚昭昀这个人实在禁不起琢磨。
“父亲不是说他背后有永安侯府和宁国公府吗?”
“没错,皇上若是用他,必然是因为他背后的永安侯府和宁国公府,不过比起这两家的权势,皇上更看重个人的本事。你可知道皇上最令百姓称赞的是什么?是许多农家出身的子弟皆能在朝堂上冒出头,而楚昭昀真有本事让皇上放心交付重任吗?虽然这次他的反应很机灵,然而这段日子你们经常往来,应该也看得出来,他有武将的勇猛,却少了文官的干练和细腻。”
“他确实拳脚比脑子灵活,可是比起同年的小四,他老成多了。”
第七章 楚昭昀干的好事(2)
一提到自家王府的小霸王,燕王的火气就冒上来,“小四就是个被你娘宠坏的孩子,京中找不到几个权贵子弟比他没出息的,如何能将他跟永安侯一手教出的独子相比?”
“父亲不如将小四送到军营磨练。”
“若是你娘舍得,我早就将小四送到军营了。”慈母多败儿!
“小四若自个儿想去军营,娘就管不了了。”
“可能吗?”燕王冷哼一声,摆了摆手,思绪又绕回楚昭昀身上。“在权贵子弟当中,楚昭昀算得上是佼佼者,也难怪永安侯只有一个儿子还得意扬扬,可是我看他还是太稚嫩了,皇上那双毒辣的眼睛又岂会看不出来?”
仔细想想,周子曜倒是想起一事,“对了,我第一次带他去翠香楼时,他还浑身不自在,当时我觉得好笑,十八岁了,难道没去过青楼吗?”
燕王抚着下巴琢磨道:“当今皇上用人大胆,却非冒进之辈,单从这些年科举入了一甲的人的年纪就知道了,绝大部分都在三十左右。”换言之,皇上也不会大胆启用年少轻狂之辈。
“若是如此,皇上派来与北辽议和之人,不可能是楚昭昀。”略一顿,周子曜有个猜测,“有没有可能皇上还未派人前来议和?”
“不,本王刚刚收到北辽传来的消息,莫哈王子与大周派去的人已经搭上线了,皇上确实瞒着朝中大臣暗中进行与北辽的议和,可是,若非楚昭昀负责,是谁?”
“父亲是怀疑另有其人?”
“自从皇上有意与北辽议和的消息传来,本王在京里的人就盯紧皇上的一举一动,也特别留意京城往来燕州的人,而今最有可能的人就数永安侯世子没错啊……”
略一思忖,周子曜又有个想法,“有没有可能楚昭昀身边有个皇上属意的谋士?”
怔楞了下,燕王激动的击掌道:“这就对了!皇上看中楚昭昀背后的永安侯府和宁国公府,可是又不放心楚昭昀担此大任,索性在他身边安排一个谋士,而这次他能使出十本春宫册替换一万两的计谋,必是此人出的主意。”
周子曜懊恼的道:“这是我的疏失,我没有仔细查探楚昭昀身边的人,这会儿我立马派人查清楚。”
“不必了,我的人安插进去后,自然可以查清楚,若是你出面,很容易惊动他们。”
“若是楚昭时真有防备,父亲的人恐怕也不容易查清楚。”
虽然大动作的监视容易打草惊蛇,但如今朝廷与北辽的议和已近在眼前,也顾不了太多了。燕王决定道:“今日起,凡是进出那间宅子的人全部盯着。”
旭日已经东升了,等候的人却迟迟没有现身。
林言姝担心的来回踱步,容哥哥出了什么事?难道体内的毒又发作了?不对,天气渐渐热了,寒毒不会发作,除非把容哥哥关在冰窖里面。
可是,若非体内的毒发作,容哥哥为何约了她却不现身?看样子,容哥哥必是遇到危险或意外,否则不会教她在这儿空等。
怎么办?别说她不知道容哥哥身在何处,知道了,她也不能上门打探,因为他们是不相干的陌生人。
此时担心着急也没用,林言姝决定先回去等着,相信容哥哥必会想法子联系她。
回到家,林言姝蔫蔫的直想爬上床,可是看到应该摆在花瓶里的杏花跑到几案上,她整个人好像被针扎了似的跳了起来,转身便往外冲。
“迎夏!迎夏……”林言姝简直像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窜。
“丫头,迎夏在厨房。”陈婆婆——林雨兰的母亲正跟林嬷嬷在廊下做针线。
“哦……婆婆针线别做太久了,小心眼睛。”说话间,林言姝已经冲进厨房。
“姑娘回来得正好,我给姑娘做了芙蓉糕,再一会儿就要起锅了。”
虽然迎夏是林雨兰买回来盯着……不是,伺候林言姝的丫鬟,可是在这儿没有主仆之分,而迎夏显然更喜欢研究吃食,经常钻进厨房缠着张婶学习厨艺,也因此林言姝依然是一只喜欢四处乱跑乱窜的猴儿。
“你是不是将我花瓶里面的杏花打翻?”
“我见姑娘天未亮就赶着出门,便直接进了厨房,今日还未进过姑娘的房间。”
“真的?”
迎夏抗议的嘟着嘴,觉得她太偏心了,“姑娘为何不问那几只小东西?我看是它们干的好事吧。”她说的是那些老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