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不想收也不行,林言姝连忙取出袖兜里面的荷包,先拿出里面一只模样古灵精怪的玉雕兔子,跟玉佩并排放在手上一起观赏。
“这只玉兔真可爱。”卫容骏一眼就看出玉兔价值连城,绝非一般人家能拥有。
“这是我爹娘留给我的遗物。”
“你爹娘留给你的遗物?”
林言姝眷恋的摸着玉兔,“师父捡到我的时候,我身上什么也没有,只有这只玉兔。师父说,这必然是我爹娘留给我的遗物,教我好好保管。”这只玉兔不便系上炼绳戴在脖子上,她只好装进荷包随身带尝,又怕弄丢了,迎夏还刻意在她每件衣服的袖子里弄了一个口子很深的袖兜。
“你是不是很思念你爹娘?”
“师父捡到我时,我还是娃儿,我没见过爹娘,想要思念,也不知从何思念起。”每次提起此事,她都有一种挥之不去的悲伤,孤儿没关系,但至少让她知道爹娘的模样,好教她能够思念。
见状,卫容骏伸手轻碰了一下玉兔,打趣道:“你的小名是不是唤小兔?”
林言姝是一个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的人,转眼间她又笑嘻嘻了,“容哥哥真是聪明,我的小名就是小兔,不过长大了,师父再也不喊小兔,总是丫头丫头的唤着,就怕人家不知道我是女娃儿。”她是粗鲁了一点,还像猴儿一样爱爬树,可生得娇美可人,根本没有人会误以为她是男儿身。
“对你师父来说,你是她的丫头。”
顿了一下,林言姝点了点头,“我知道。”师父不希望她困在过去,成日想着她的爹娘会不会还在这世上?
他们很可能因为现实的无奈,不得不遗弃她,说不定有一日,他们会来寻她……这种虚无的期待并非好事。
“玉兔和玉佩收好,每日都要仔细查看。”
“是,容哥哥。”林言姝小心翼翼将玉兔和玉佩收进荷包,放进袖兜。
目送林言姝离开,卫容骏上了马车,卫邵忍不住道:“爷是不是对小大夫说太多了?”
爷的防备心一向很强,尤其遇到姑娘时,更像有一堵难以越过的高墙,套一句楚世子的玩笑话——爷就是生了一张招蜂引蝶的俊脸,不知道爷的身分就花样百出,若知道爷的身分,全变成了狂蜂浪蝶。
“她很聪明,知道轻重,更明白能言与不能言的界线。”他不能不赞美她有个好师父,给了她开阔透彻的眼光,宛若男子一般,可是,又让她保有纯真良善的心。
从来没见过爷如此护着一个姑娘,卫邵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满怀期待的说:“但愿小大夫赶紧找到抑制爷体内寒毒发作的方子,以后爷去北辽也成。”若非爷的身体状况难以控制,此次与北辽议和,爷直接走一趟就好了,根本不需要让卫林先行接触,达成初步协商。
卫容骏也很期待。蒋太医给的方子是透过浸泡药澡,助他对抗体内发作的寒毒,不过出门在外,这个方子难免不便,而且每次浸泡完药澡,无论是他或身边伺候的人,个个皆被折腾得够呛,若能够有个更轻省的方子,他还真是方便多了。
第六章 跟我回京城(1)
紧紧盯着后门,楚昭昀走过来又走过去,这个表哥明知自个儿的身分有多尊贵,为何老爱做一些令人担心的事?自己不过十八岁,都教表哥折腾得快成了他爹那样的老头儿……不过这话可不能教他爹听见了,要不他肯定要被剥了一层皮。
终于,后门被推开来,卫容骏走进来,楚昭昀激动的差一点扑过去抱人。
“我快吓死了,天未亮就不见人影,你去哪儿了?”楚昭昀觉得自个儿的胆子越来越小,真是有损他出身武将世家的威风。
“天气越来越暖和,我出去透透气,有卫邵陪着,你用不着担心。”
“你不要身子好一点就四处乱跑。”楚昭昀偷偷瞪了卫邵一眼,难道不能拉住他的主子不让出门吗?
卫邵回给他唾弃的一眼,一副“你自个儿先做到再说”的模样。
“你老嫌待在这儿太闷了,我也一样。见天气越来越好,百花争相绽放,我就想四处走走瞧瞧,顺道登高观看日出。”
“你怎么不带上我?我也很有兴趣登高观看日出。”
“若是带上你,后面跟着一条尾巴,赏景看日出的兴致都没了。”
楚昭昀舌头打结了,好些天没出门了,完全忘了还有燕王府的侍卫。
“有事吗?”
怔楞了下,楚昭昀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嗄?”
“你殷勤的守在这儿等我,难道只是担心我出事?”
这会儿终于回过神来,楚昭昀连忙拉住他,“哎呀!我都忘了,卫林回来了。”
闻言,卫容骏也欢喜的笑了,挣脱楚昭昀,快步回房。
卫林一见到卫容骏,便上前单膝跪下,“爷,我回来了。”
卫容骏点了点头,上前将他扶起来。
卫邵拍了拍卫林的肩膀当打招呼,便退到房门外守着。
“爷,莫哈王子有一封书信给您。”卫林解下身上的披风,将披风摊在桌子,用随身的刀子沿着边缘划了一刀,取出藏在里面的信件,递给卫容骏。
卫容骏拆开信封,取出两张信笺——一张给他,一张给皇上。
他一目十行地看过去,便交给好奇的在一旁探头探脑的楚昭昀,不过楚昭昀的目光一触及到上头的文字,顿时傻了,表哥有必要这样欺负人吗?
“这张信笺你还是别看,这要直接送回京城给皇上过目,待皇上裁决,双方才能正式签订议和文书。”
卫容骏走到书案后面,卫林立马过去为他磨墨,他重新为信件换了自个儿书写的信封,将两张信函放进去,封蜡,盖印,交给卫林。
欺负他看不懂不够,还要补上一脚……楚昭昀终于意识到表哥很坏心眼,根本不是他想像中体弱多病的谦谦君子。撇了撇嘴,他忍不住问:“皇上看得懂吗?”
“你以为宫中没有熟悉北辽文字的官员吗?”
楚昭昀张着嘴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当今皇上继位之后就定下一个规定,鸿胪寺的官员必须学习一种邻国的文字,而皇上最关注的是北辽和南越,因此学习这两国文字的人最多。
“莫哈王子给皇上的书信不过是双方初步达成的协议,当然,顺道讨价还价,争取更多好处,另外提出北辽的请求——每三年派十名学子前往国子监读书;至于给我的信,只是确定签订议和盟约的时间和地点。”
“爷,关于书信上的时间和地点,莫哈王子只道暂定,最后的决定由爷定夺。”
卫容骏微微挑起眉,莫哈王子不至于为了表达诚意将主导权交给他,这太冒险了,万一他与北辽某位王子勾结,借机取了他的性命,他努力为北辽寻来的和平不就拱手让给他的兄弟了吗?
卫林解释,“莫哈王子怀疑燕王在北辽有盟友。”
卫容骏明白了,“你就是为了这个原因在北辽多待了一些时日?”
“对,我在那儿打听到不少有意思的消息。北辽三王子达克骁勇善战,因此主战,这是众所周知的事,也没有人觉得奇怪,可是,在北辽诸王子当中,并非只有三王子能打能战,不过唯独三王子每一次都不会空手而回。”
“这人厉害,战无不克。”楚昭昀崇拜的道。
卫容骏斜睨他一眼,示意他闭嘴,接着目光转为阴冷,“你怀疑有人故意让他每一次都打胜仗,不只是提高他在北辽威望,增加他说话的分量,也让人相信由他带领北辽对抗大周,北辽就不会处在挨打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