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不是生了你,我何须被困锁在这将军府里!华磊,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为你生了华煜,误了我的一生!”
这句话,伤害的不只是华磊及华煜,伤得更深的其实是她自己,说完这句话,她虚弱的倒在地上,她听见华磊怒吼要人找大夫,也感觉到华磊抱起她直奔纤云阁,但她心里最后一个念头就是……
这样华磊和华煜就会开始恨她,这才不会应了方外之士的话——
深爱她的至亲,不出十年,亦将跟着去了……
拖了三天,她最终还是去了。
想着自己前世死前的那段日子,安若怡的眼泪滑下了眼眶,在惊觉有人以手巾为她拭泪,她回神一看,竟是凌纪凡,她吓得踉跄连退数步,直到被玉颜扶住。
“凌老板,我……不能做你的生意。”
凌纪凡再也维持不了笑容,他不明白十年好友,为什么突然变得如此冷淡?
“你可知整个京城制作头面的工艺坊如今都在你的名下?”
安若怡想起来了,由于她急着扩大华府的产业,都忘了将会发生凌纪凡这个事件,如今,她该不该接这个生意?
如果不接,不但给凌纪凡带来不便,更甚的,会不会显得欲盖弥彰?
“凌老板,不是我不交你这个朋友,而是……我有难言之隐。”
“我知道,跟你婆婆有关吧。”
他依然如此善解人意,这让安若怡维持不住冷颜,终是露出了笑容。“果然是消息灵通的凌老板。”
看见她笑了,凌纪凡这才放了心。“公主寿辰,皇上召了一个戏班子进皇城唱戏,其中一个曲目是 《贵妃舞霓裳》,这事你可知?”
说到《贵妃舞霓裳》,整个京城表演得最好的就数凌纪凡,这曲目不只要有深厚的唱功,亦要有绝伦的舞技。“所以凌老板要进皇城表演?”
“是的,所以你该知道这有多重要,我不想假手他人,我要你亲手为我制作一顶点翠凤冠,你有顾虑无妨,我可以与黄掌柜接洽,唯有凤冠要你亲手制作,你可否答应我?”
安若怡望着他,他可说是退让再退让了,他是她的大恩人,她实在做不来过河拆桥这种事,再加上工艺坊是在华磊的同意下开的,华磊总不会阻止她做生意吧。
她仔细思考后,终究还是接下了这笔生意……
第6章(1)
将军府之大,自然有不少人烟罕至的僻静之处,此时马夫吴勇正忐忑的跟着陆风来到后花园。
华磊就站在绿荫下,没有回头看吴勇一眼。
吴勇不禁冷汗涔涔,他平常就一个照看马匹的小奴,哪里需要将军亲自召见,而且还是在这么僻静的地方,将军要问他的事肯定非同小可。
“吴勇,你可知罪?”华磊依然背对着吴勇,负手而立,沉声一句几乎把吴勇的心给震出了喉头。
“奴、奴才不知……”
“大胆!你还不老实招了!”
吴勇想着马匹他都照看得很好,没病没痛的,将军问的应该不是马,可他区区一个马夫,能让将军生气的还能有什么事……直到他想到了自己与琴儿那见不得人的关系。
本来琴儿只是一个奴婢,将军府也不是皇宫,琴儿不是碰不得的宫女,但他们未婚私通,而且还不只一次暗夜苟合,确实败坏了将军府的名声……
“奴才知罪了,奴才不该、不该与……”吴勇结结巴巴,就是说不出他与琴儿的苟且之事,只得不断磕头求饶。
华磊这才转过身,看清了吴勇的长相。
也难怪琴儿未出嫁就献身,吴勇虽然是马夫,但身形魁梧,相貌端正,出身即使不高,但以琴儿这样的奴婢,自然是将他视为极好的对象的。
“吴勇,我问你,你是否曾与琴儿在大花园里行苟且之事?”
果然是这事……吴勇一下子跪伏在地,完全不敢抬头。“奴才该死!”
“你们看见了不该看的事?”
都怪他碎嘴,在花园里看见了将军抱着夫人回纤云阁,向马房里几个马夫及车夫当玩笑话说,事后一定传出去了,可他当时只说他跟一个婢女在风流,并没有说出是琴儿,没想到将军竟然查出来了。“奴才……奴才什么也没看见。”
“吴勇!你淫乱我将军府,竟然还敢说谎?!”
难不成将军还要听他承认他撞见了他们的好事吗?吴勇不敢抬头,只怯怯的抬眼看向华磊,最后索性硬着头皮说了,“将军要奴才看见,奴才就看见,将军要奴才没看见,那奴才就什么也没看见。”
华磊与陆风相视一眼,算是确认,华磊才接着问:“你与琴儿看见我跟夫人之后,做了什么?”
吴勇的冷汗顺着颊边滴入土中,晕出一处处深色圆点,隔天将军夫人被老夫人责打了五十鞭,这事可不是秘密,他早猜出是何人告密,如今将军会亲自审他,想必有了七成把握了。“将军饶命!奴才什么也没说,请将军明查。”
“你什么也没说,那琴儿呢?她说了吗?”
好歹也算与琴儿两情相悦,吴勇实在不想害了琴儿。“琴儿知道分寸,也不会乱说的。”
“她没说你也没说,难不成是老夫人半夜里不睡觉看见的,还是我自己去跟老夫人说的,你是这个意思吗?”
“奴才不敢!”
早在陆风调查出吴勇在马房里说的话后,他就猜到传出那晚的事一定与吴勇有关,只是与他私通的婢女是谁,他倒是保密到家,一个小小的马夫,不可能直接面见苏霏雪告密,所以告密者肯定是她身边的婢女,第一个让华磊怀疑的,就是由苏府跟来的琴儿。
所以他故意提起琴儿来试探吴勇,吴勇也立刻招了。
“吴勇,我问你,你们撞见我与夫人之后,琴儿可有何异样?”
“她……”
吴勇还在想说词开脱,却被华磊沉声一喝,“吴勇,别以为我是不知道才问你!”
吴勇这下是全身抖得骨架子都要散了,他吓得不知所措,一听将军低吟一声,就全都招了,“琴儿当夜没有跟往常一样回奴人房就寝,反而宿在姨娘房里的外间,说是……说是……”
“说是什么?”
“说是姨娘一早醒来需要她服侍。”
如此华磊可说是完全确定话是琴儿传出去的,雪与琴儿肯定联合演了一出戏,加油添醋的让母亲知道了这件事,还误导了母亲,让她重罚了若怡。
华磊几乎就要出口将这对贱奴打死,而看出华磊怒意的陆风早一步用眼神制止了华磊。
华磊锐利的眸光直视着陆风,知道那一夜他就是没听陆风的话,才害妻子被重罚五十鞭,如今他再不好好计划,不知又会将妻子害成什么模样,他暗自深吸了口气,转过身去,一是为了压抑怒气,免得看着吴勇想到安若怡吃的苦因而爆发,二是为了不让吴勇看出他的真实情绪。
陆风看着华磊,知道他在思考对策了,陆风在战场上跟了华磊十年,十分明白他心境的转变。
许久之后,久到吴勇抖得人都快散了,华磊才出声,“吴勇,你犯下这私通之罪,败坏将军府的门风,本来该把你及琴儿绑了,先责鞭一百,再逐出将军府,可是……”
有可是就代表有转机,吴勇偷偷抬头看着他的背,却猜不透他的打算。
“我念你也是一时情不自禁,告密一事也不是你所为,我可以给你一笔银钱,让你带着琴儿去外地生活或做个小生意,只是你们永远不能再进京,另外你得帮我办妥一件事,你可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