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踩着了安若怡的底线,打从过月生下煜儿开始,婆婆便一直怀疑她不贞,她到底是哪里这么让婆婆厌恶,婆婆要这样质疑她的人格?“娘,您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您又在怀疑什么?”
“如果你是在等磊儿那是最好,若让我知道不是……”
安若怡再也忍不住气,打断了华老夫人的话,“娘,若怡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华家的事,若怡清清白白,您为什么总是不信?”
对上她带着愤怒的眸光,华老夫人只觉得她是恼羞成怒。“你到底做对了什么事敢如此理直气壮?你夜里穿着单薄的衣物在花园里乱走,是一个规矩的妇道人家会做的事吗?”
安若怡本不想辩白,但她知道如果她一再容忍,受伤害的不是只有自己,伤得更重的是华煜,那个孩子什么都知道,十年来那些纷杂的耳语也没少听过,她不忍心让孩子还得继续承受这些。
“娘,若怡从来没有什么勾引夫君、和妾室争宠的念头,昨夜是因为若怡换了地方睡不着,想到主花园里有昙花,想去赏昙花的,再说,若怡从来就没有什么不得体的衣裳,是因为若怡身子不好,昨夜夫君听见若怡咳嗽,怕若怡着凉才为若怡披上披风,而在凉亭里……没制止夫君的确是若怡的错,可若怡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夫君他、他情不自禁,若怡也阻止不了。”
华老夫人见媳妇顶撞,一气之下抓起桌上的茶杯就往她丢去,没想到她还敢闪避,茶杯落在了她身后的地上,碎了一地。
看着安若怡不服气的睁大双眼直视着自己,华老夫人更气怒了。“你是我华府的媳妇,就要守我华府的规矩,你犯了错还不承认,居然还忤逆我!来人啊!”
一直守在门口的王嬷嬷立刻进厅里来,“老夫人有什么吩咐?”
“把这个不肖媳妇给我拖出去,罚鞭五十。”
王嬷嬷迟疑了,先不说刚刚她还听见琴儿说将军夫妻感情甚笃,这一打下去她不被怪罪才怪?更何况现在当家主母可是夫人啊,主母对事不对人就罢了,万一以后找她报复出气,那可怎么得了?
王嬷嬷的犹豫也惹怒了华老夫人。“没听见我的话吗?!”
“回老夫人,是这样的,将军府里没设刑具……”
“将军总有养马吧,马房里没有马鞭吗?”华老夫人说完,看见安若怡没有一丝惧怕,仍旧直勾勾的盯着自己,她怒极吼道:“给我拖下去狠狠抽上五十鞭,谁敢留手就换谁领罚!”
王嬷嬷知道,这顿鞭子是一定得打了,只希望将军回来知道了,她这条小命还能保得住才好。“是,老夫人。”王嬷嬷领命后,就喊着外头的小厮进来拖人。
安若怡不是配合,只是什么也不做的由人带离,她知道这顿鞭子她逃不了了,但即便如此她也不能求饶,她可以被罚,她的清白可不能被冤,事关华煜的身世,她不能妥协。
第4章(2)
华磊一回将军府,就看见等在门口的玉颜,她哭得双眼都红肿了,眼角还挂着泪珠,说是宋袅袅命她等在这里的,他对于眼下是什么状况根本一头雾水,都还来不及问,就见玉颜嚎啕大哭,话说得不清不楚,只能听见——
“夫人……夫人她……”
光听夫人两个字,再看玉颜哭得这么凄惨,他心头一震,快步奔向纤云阁。
一进纤云阁,只见下人们默默做着洒扫,小厨房那头还飘出浓浓的药味,华磊心惊的跑向安若怡的房,先是看见坐在门槛上怒着一张脸的华煜。
华煜见父亲出现,不是忙着把父亲迎进母亲的房中,反而是张开双手双脚,大字型的挡在了房门口。
“华煜,你做什么,爹要进去看看你娘亲。”
“爹爹,华府有华府的规矩,娘穿着衣裳都被说是衣着不得体、行止不端庄,如今娘正在上药,衣不蔽体,连煜儿是个孩子都得在门外等着了,爹爹入内更失规矩。”
华煜知道自己不该说这样赌气的话,更不该迁怒父亲,可看母亲被鞭打成伤,他既心疼又愤怒。
“你娘亲她当然衣着得体、行止端庄,是谁胡乱说这些话?”
“娘是如此没错,但有心人若要害娘而胡说,听的人不相信娘又能如何?人家都说大宅子里的嬷嬷用刑比大牢里的刑官还狠毒,煜儿今天算是见识到了,爹爹知道娘被带回纤云阁时是什么模样吗?”
“煜儿,这个时候别再跟爹赌气,让我进去见见你娘亲。”
玉颜也在一旁劝说着,“少爷,夫人受了伤身心俱疲,一定也很希望将军能去看看她、安慰她的。”
华煜再不甘心,想到母亲也许真的需要父亲抚慰,终于让开身,就看见父亲飞也似的进了母亲的寝房。
华磊一进房,看见的是趴在床上的安若怡,而她的背上有着怵目惊心的伤痕。
他询问地望向宋袅袅,她只是泪眼婆娑一句话也不说的帮安若怡上着药,他一把扣住她的双臂,逼她站起身,焦急质问道:“到底怎么了?若怡怎么会伤成这样?”
宋袅袅也气了,用力挥开华磊的手。“你就这么按捺不了欲火吗?看你把大嫂害成什么样子了!”
“她这样子跟我的、我的那件事有什么关系?”因为昨夜的情事突然被斥责,华磊羞窘起来。
“关系可大了!你在凉亭里对大嫂搂搂抱抱的,也不知道让哪个长舌的看见了,跑到老夫人面前碎嘴,结果老夫人指责大嫂没有容人之量,不想让你在苏姨娘那里过夜,把你勾回了纤云阁,还说大嫂什么穿着不得体,跟你在凉亭做的事更是不成体统。”
“荒唐!我跟若怡是夫妻,哪里需要什么勾引!”原来这就是华煜刚才说那番话的原因。
“这还只是小罪名,老夫人还怀疑大嫂如果不是要去勾引你,那就是本来打算在花园里跟什么野男人私会,不巧被你碰见了,才改为勾引你避嫌。”
“她去花园是因为昙花,什么野男人!”
“可老夫人不信啊!”
华磊的心沉痛不已,他知道母亲不喜欢若怡,但怎么能胡乱把不页的罪名扣到她头上呢?养家的工作是他该做的,晨昏定省是他的责任,可是这十年来,都是若怡为他扛了,母亲就算不认这是功劳,也有苦劳吧!
当年若怡不是没有更好的选择,追求她的公子哥如今在京城成家立业成了富贾的也不是没有,但她选了他这个穷小子,一件件、一桩桩都是他对不起她,母亲怎么舍得这样伤害她?
华磊坐至床边,想接手为安若怡上药,却被宋袅袅拉开。“你走开啦!粗手粗脚的,你能做上药这种细活吗?大嫂只剩半条命了,你要把剩下的半条也收了吗?”
华磊无助的站在一旁,担忧又心疼的望着安若怡背上的伤。
受罚到一半就昏过去的安若怡这时醒来了,她缓缓睁开眼,才略微抬头就因为拉扯到伤口而皱起眉头。
宋袅袅连忙制止她起身,轻声道:“大嫂你先别动,玉颜说她会用轻纱帮你粗略缝制一件罩衫,到时你起身就不会让被子碰着了。”
“既然我还不能起身,就请夫君先离开吧。”安若怡说完,垂下眼睑,不知是因为痛楚,还是疲累。
“你在生我的气吗?你昨夜才答应喊我名字的,而且你都伤成这样了,我怎么能够离开?我要留在这里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