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是意外、错愕、无法接受。
原田拓人口口声声说他喜欢她,却那样毫不留情的批评她,用的字眼那么重,什么欺骗感情、不纯洁。她哪点不纯洁了!他不多加求证,仅靠着传达不出什么真正感情的冰冷电线,就裁决她的一切罪行。她突然怀疑,过去几个月,他们的一切联系究竟有什么意义?
当然,她更恼怒风间彻,认为他是直接、间接的真正罪魁祸首。如果没有他,她和原田拓人会交往得很顺利。原田拓人一直是她心中最神圣的偶像,某种精神的象征。能认识他,进而和他交往,她感动得无以复加,却因为风间彻的破坏,她的爱情与某种生命中最重要的象征在一夕之间同时破灭。
她难过的就是这点。因为原田拓人,她迷上了赛车,那感觉已结为一体,凝聚成她过去那些日子来生活甚至生命的精华。现在,这一切都被风间彻破坏了,她感觉她心中存在的最美好的部分被无情的抽走了,只留下空洞。
“你走开!我不想看到你!”她无法不把一切归咎于风间彻,并深深感到痛恨。因为那是不可弥补的。爱情可以破镜重圆,她心中那些美好岁月的抽象象征却覆水难收,破坏了就永远无法再恢复。
即使原田拓人重新和她修好,那一切已完全变了样,回不来了!
在她心中,原田拓人所代表的象征,远大过于他实体的爱;风间彻敲碎的,是理想的幻灭!
“真的受了那么大的打击吗?”风间彻不太能平衡。他不能忍受任云方因为这种事冷视他。他爱她胜于一切,不容许她这样对待他。
“看着我!”他强将不肯理他的任云方扳向他。“你明知道我爱你,却为了别的男人的事在伤心,我的度量没有那么好,不要存心考验我的风度!”
“我根本没兴趣理你!”任云方气愤不过,昂头坐起来,恨恨地瞪着他。口不择言的说:“请你别一天到晚把那些什么爱啊、感情的挂在嘴边,没人会相信那些烂得发霉的台词!相信你就是相信地狱,亵渎爱情的神圣!你根本是个不折不扣的大骗子!牵扯上你……”
她的嘴猛然被风间彻的吻堵住,堵断了怒气腾腾的喋喋不休。这让她更生气,手打脚踢,一心想挣开。
风间彻不肯轻易放开她,将她压在床上,嘴唇牢牢地堵住她的嘴,以吻封缄。他这么做,一来想吻她;再者,他实在听不下去她那些蔑视他感情的胡言乱语。
他领教够了她的鲁莽,也表现够他的风度了!再忍下去,他怕他不知会做出什么更疯狂的事,也许剥光她的衣服,也许痛打一顿她的屁股:天知道,还不如堵住她的嘴,甜蜜又少纷争。
他喜欢肉体的感觉,享受征服的快感。强吻她的时候,她的挣扎,让他确实的感觉到她在乎他;她死不肯反应的倔强,更加强他侵略的决心;直到她完完全全、身心里外全都属他。
任云方满腔怒气,却丝毫没有因为他的吻而软化。风间彻动不动就强吻她,她跟他本来没关没系的关系,好像变成了理所当然的关系,怎么摆脱都摆脱不掉,实在真的是很恼人!
小游放学回来,撞见了这幕,暗暗在窃笑。风间彻从容大方,一点也没有不好意思。任云方狠狠瞪他一眼,重新拉起被子蒙盖住头,表示不想看到他。
“我看到了。”小游说。
“我知道啊。”风间彻笑道。
“你不付我遮口费,收买秘密吗?”死要钱的小游,算计的还是这回事。
“遮口费?”风间彻笑得惬意。“小鬼,你也要我吻你吗?这可不行!我只吻我喜欢的女人,你还不是女人!”
“你知道我指的是什么?快掏钱消灾,如果我满意的话,也许还可以帮你说好话。”
“你想威胁我吗?小鬼?还早得很!”风间彻笑睨着小游,却掏了钱出来。
“算你聪明!”小游老气横秋地嘉许点头。风间彻含笑地注视她的一举一动。她突然抬头盯着他,表情严肃的问: “你为什么总是喜欢强吻云方姐?她好像很讨厌你!”
“没这回事,她很爱我。我跟她两情相悦,偏偏那个小日本从中作梗,我只好必要时用些强硬的手段。”风间彻也学她表情严肃,似真非真。
“别骗我!她崇拜的是那个小日本。不过,我也不认为云方姐爱他,她之所以特别钟情于他,多半还是把他当作某种象征,就像你少年时大概也有过的那种心情。”
风间彻恍然大悟!明白任云方为什么那样一脸的“失落”。但他还是觉得很不是滋味,重重哼了一声。
“你喜欢云方姐吗?”小游又问。
“那当然。世上那么多女人,我就只喜欢她。”
“那也没什么稀奇。云方姐风采特殊,从十六岁到六十岁的男人都喜欢她!同性恋,不是同性恋的,也一样喜欢她,为她掏心掏肺。”
“我才不管那些人,她是只属于我的。”风间彻像是在宣誓,语气很认真。
房里的任云方听得清清楚楚,心里骂他神经病。同时也觉得奇怪,一向怪僻的小游,居然跟他那么合得来,委实不可思议。
但她是打定主意不再理风间彻这个人了,绝绝对对不再理他!
***
从那晚的事件后,任云方对任守祥的态度既冷淡又疏离。任守祥一直舍不掉那个女人,她也不想干涉他,各过各的,对他的事显得相当冷漠无动于衷。
任守祥却误把冷漠当姑息,竟让那女人搬进家里,正式同居。她简直忍无可忍。干脆不跟那女人打照面,成天往外跑,夜深人静了才回去。
然而,她又不能将小游一人留在家里,独自面对那个女人。最后她采取折衷政策,真要忍受不住,就带着小游出去;那女人不在的时候,再留在家里。
她慢慢发现,这个家被那个女人渐渐吞噬了。
“云方姐,我们以后天天都要像这样在街头徘徊了吗?”小游有些忧心的问。
任云方沉吟不语。
白天,那女人一定不在,可是中午过后,她一定会来。和那女人相处是件让人无法容忍的事,任云方只好接了小游在街头徘徊,等过了晚饭时间才回去。
她渐渐发现这办法行不通。长此以往,小游会负荷不了,而且她需要安定安静的地方念书。
“小游,”她考虑过后说:“我们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再说,那是我们的家,没道理让给那女人。这样好不好?以后还是留在家里,不过,我们可以待在在房里不出来。我想了想,何必因为那个女人改变我们生活的习惯呢?根本不值得!我们爱做什么就做什么,不必理会她,当她不存在。”
这建议立刻获得小游的同意,决定付诸实行。
“那就回家喽?”任云方说。
“云方姐,你看!”小游拉住她,指着马路对面兴奋的叫着。
任云方随着小游指的方向看过去,眉眼跟着就皱起来。
在这两条热闹的大街上,十字交叉路口上方一座显眼的电子墙上,醒目地亮着:我爱你,云方宝贝!彻。
又是那个风间彻在发神经!
“云方姐,他真的很爱你呢!”小游人小鬼大,窃窃地笑。
“什么爱!他那是在发神经!”任云方毫不领情。
她下定决心不再理风间彻,彻底不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