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这种收买人命的事,蒋孟霜做不出来,否则她怎能放心将圜儿留在尚书府。
不过……她就是故意,故意欺负看起来实诚的男人。“将军在说笑吗?婆婆不喜欢管事,我退出嫡妻位置后,成为钟夫人的蒋姑娘理所当然要接掌中馈,怎会没有钱?”
他红着脸,一时找不出话来反驳,只能呐呐回答,“我保证,绝对不是孟霜。”
“不知道在衙门里,兄长的保证能不能做呈堂证供?”她使坏使上瘾了,欺负蒋孟晟竟然不无聊,并且让人有一而再、再而三的欲望。
“我会找到证据的。”
见他认真,无双一笑,欺负成这样够了,她摇摇头,说道:“我知道不是蒋孟霜,你不用急着找证据。”
“你知道?”
“对,最了解你的,通常不是朋友而是敌人。”而她和蒋孟霜当了一辈子的敌人。“她的招式是当小白花,武器是旁人的同情。”
“小白花?”
“装弱、扮可怜,加上令人心动的美艳,她始终立于不败之地。”
可她退出了,蒋孟霜没有机会发动攻势,此时如何坐稳钟夫人位置,就得凭真功夫、靠真本事。
小白花?孟晟苦笑,她果然了解孟霜,可不是吗?是孟霜的泪水软化岳帆的坚持……看着无双,他更感到抱歉。
无双换个话题,“这是哪里?”
“锦绣村,我小时候住的地方。”
他住的地方,那……“蒋孟霜?”
“她不知道,在她出生之前,爹娘就带我离开了,之后我们在边关落脚,最近才返京。”
换言之,这里是他一个人的故乡?无双又问:“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我不确定昨晚那些人的目的,不确定他们会不会一路追击,为确保安全,这里是最好的选择。”
“为什么?”
“再过不久,我就要到京畿营任职,此地离京城约半个时辰,离京畿营更近,约莫两刻钟,若你有需要,我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出现。”
意思是就近照看?可是离京城这么近……不是她心目中的理想落脚处,能够的话,她希望走得更远。
他理解她的犹豫,说:“这里有我的旧友,他们可以掩护你,我保证,岳帆不会找到这里。”
设想这么周到?好吧,在不确定自己得罪哪方势力之前,躲起来比跑给他们追来得安全,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最安全。
见她沉默,孟晟道:“趁现在天色尚早,我快马回京一趟,买些日常用物回来,这屋子木料不差,我前后巡视过,再撑个几年不成问题,稍作打理,晚上就可以住人。”
他要返京?无双凝眼望他。
她是相信他的,相信自己不会被出卖,即使并不确定为什么会对他产生信任感,但她还是要再确定。“再回答我一次,我可以相信你吗?”
他凝声回道:“你必须相信我,你别无选择。”
很残忍的回答,却也现实得紧,低头、她沉默。
“如果沉默代表正在考虑要不要逃走,那么,你配不上多年盛传的才名。”
“才名?假的,人总是相信不实谣传。”
沉默不是正在考虑什么,而是不想服输,然而昨夜那场经历告诉她,他是对的,她必须相信他。
“我听见的不是谣传,而是丈夫对妻子的评价。”岳帆坚持她是聪慧女子。
是吗,岳帆这样形容自己?既然她这么好,为什么他无法心如盘石、坚定不移?
摇头,她不愿意想,幽默道:“你去吧,我会打理好的,比起虎穴,狼窝相对安全。”
和狼还可以斗斗智、赚取胜利空间,若遇上以蛮力取胜的老虎,全身上下没有四两肉的她,只有当排骨酥的下场。
见她还能苦中作乐,孟晟放心不少。“后院的厨房里有木盆抹布和扫帚,我不确定还能不能用,如果不能……”
他指指她身上的棉布衣,那是语珍的衣服,而棉布确实很适合当抹布。
这是蒋氏幽默?无双扬眉,不好笑,这种事岳帆比他在行,岳帆总是能逗得她不顾形象哈哈大笑,所以语瑄老说:姑爷在家最好了。
该死,又想起岳帆,得戒掉这个坏习惯,他不该在她的思念中继续存在。
“如果蒋大将军愿意把身上衣物贡献出来,小妇人不胜感激。”她顶嘴。
咧唇一笑,他喜欢她顶嘴,喜欢她使坏时的邪恶嘴脸,这让她整个人变得轻快鲜明,看着自在快意的无双,不乐意乱笑的他,心情愉悦、一笑再笑。
“后院有口井,我把水缸打满水再走。”话才刚讲完,他一溜烟钻进后院。
凝睇他的背影,无双微微笑开。
虽然立场尴尬,但她依然感激这种时候他在,虽然她口口声声要独立坚强,但无助的时候,有个人可以信赖依靠,感觉很不错。
第四章 新的栖身处(2)
无双没有立刻打理屋子,而是先走出屋外,看看蒋孟晟的故乡。
一出大门,她就被眼前的美景给惊呆了,如果那片金黄花毯让人心生喜悦,那么这个到处都是鲜花怒放的村子,便是会带给人们浓浓幸福的天堂,它已经不是单纯一个美字可以形容了。
比起中国式的山林建筑,她更喜欢英国、瑞士、甚至是加拿大那样的木造小屋,喜欢屋前屋后种满美丽的花丼树木,像童话故事似的,只是……她没想到会在这个时代,遇见另一篇童话。
真美……每朵花、每个田园造景,像是从图片里剪下来似地,远方的湖水像一面蓝色的镜子,静静地映照出蓝天白云,她贪看风景,不知不觉走远了。
一名身穿青衫的年轻妇人走近,笑眼眯眯、口气亲切地问:“姑娘,你从哪儿来的?”
姑娘?无双回过神,是啊……她穿语珍的衣服,做的是姑娘打扮。
“嗯,我住、住……”她指指蒋孟晟的小屋。“今天才搬进来的。”
“你指的是……褐色石墙、爬满紫藤的那户人家?”
“对。”蒋家老宅的围墙很有特色。
“那是蒋家的屋子,你怎么会住在那里?”小妇人拉起她的手,上下打量她一番。
“嗯……”情急之下,她出口成谎,“我是蒋家的姑娘,蒋孟晟是我哥哥。”
“你是阿晟的妹妹?”
“对,我叫……蒋孟云。”
听见她的自我介绍,小妇人兴奋地跳起来,急道:“等等、你等等啊!”说着,她转身快跑,跑过十几公尺,朝屋里大叫,“阿元快出来,你看看、看看谁回来了!”
不多久,一个壮实的汉子从屋里走出,他的皮肤黝黑,笑时露出一口整齐白牙,他的眼睛很好看,有双眼皮加上卧蚕,是女人缘一百分的长相。
没等他开口,妇人又拉起无双的手,对着男人说:“她是阿晟的妹子呐。”
“阿晟的妹子?你们一家子搬回来了?”男人喜形于色,大掌拍上她的肩膀,亲亲热热的,像她是他家妹子似的。
“没有,爹娘已经不在,哥哥只领我回来,我会在这里住上一段时日。”
“蒋叔、蒋婶不在了?现在就你们兄妹相依为命?”
她硬着头皮回答,“是、是啊!”
阿元皱了浓眉,面露哀伤。“听说蒋叔和胡商的生意做得很好,怎么会这样……”
垂下头,无双不知道“蒋叔、蒋婶”怎么死的,只好装哀伤、抹眼角,企图蒙混过去。
见她难受,妇人瞪了丈夫一眼,哪壷不开提哪壶,这是要教小姑娘伤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