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离散多年,那孩子本就是侯爷的儿子,只不过历经战乱,孩子生一场大病却无钱可医,才会变成痴儿。
后来庄氏千里迢迢远赴京城,好不容易找到旧时人,两人才得以破镜重圆。
有好事者把这件事拿到侯爷跟前相询,侯爷不回答,却是脸色绯红、低头不语,这不是默认,是什么?
皇上依旧重用钟岳帆和蒋孟晟,庄绮云则和皇上、钟岳帆结为异姓兄妹,而淑妃特别喜欢庄绮云,经常召母子俩进宫闲话家常。
日子一天天过去,每每皇上或钟岳帆看着无双,不免心生叹息。
但人的一辈子难免遗憾,至少他们还能经常见到心慕的女子,与她畅谈天下大事……
尾声 正大光明喊爹
绮云看着正在绣嫁衣的孟瑀,忍不住感叹,时间过得飞快,六年了,当年那个任性的小丫头已经长成聪慧温婉的大姑娘。
想起前世的孟瑀,再想想今生的她,性格果真会造就命运。
握住孟瑀的手,她柔声问:“嫁进程家,真的不后悔?”
程家是商家,但几代经营,家族中有七、八人入仕,官位不高,但家风严谨,子弟均受到很好的教养。
孟瑀要嫁的是程家二房的大爷程英洙,他的父母在他小时候便相继离世,他一个人带着弟弟生活,小时候受家族照顾,长大后分家单过,他虽有一身学问,却选择营商,赚钱让弟弟念书,这样的性情让孟瑀感动。
以侯爷的权势,孟瑀大可以嫁到更好的人家,但人是她自己挑的,孟晟几度试探程英洙,确定他的人品足以信赖后,选择成全。
“为什么要后悔,光是看在程家的家规上,我就愿意嫁。”蒋孟瑀嘻嘻笑道。
绮云失笑,是啊,这年代能以“不纳妾”为家规,程家算是了不起了,比起……
绮云微笑摇头,那已经不关她的事。
她不提,蒋孟瑀却忍不住提起。“真不知道姊夫是怎么想的,当年娶了姊姊、逼走……”她顿了顿,见绮云脸色不变,才继续往下说:“如今又犯同样的过错,他是算准大姊不会离开他吗?”
唉,是啊,岳帆喜欢上一名良家女子,还硬把人给娶进门来,孟霜哭着回娘家,百般不肯依顺。
孟晟上钟府,准备狠狠教训他一顿,岳帆却反指控——
“如果你肯把无双还给我,我就不娶林萱。”
岳帆还说:“林萱和我的无双很像,看着她,我的心可以得到安慰。”
他那副模样让孟晟打不下去,罪恶感又跳出来作祟了,对于岳帆,他总是感到抱歉。
到最后,孟晟只能丢下一句——林萱终究不是无双。
绮云拍拍孟瑀的手背,认真问:“你觉得,孟霜会离开吗?”
蒋孟瑀回望绮云,轻轻摇头,小时候不懂事,现在还能不懂?
大姊口口声声要姊夫休妻,可她哪舍得下姊夫、舍得下一双儿女?嫂子当年离开,是笃定了心思,和姊姊的作戏不同。
她没说话,绮云已经明白答案,舔舔唇,她说道:“要放弃一切、改变命运,需要相当大的勇气。”
孟霜正在承受当年自己受过的苦,她应该得意的,但为了孟晟,她无法幸灾乐祸。
蒋孟瑀同意,天底下有几个女人能像嫂子这样,她无法不佩服嫂子,无法不拿她当英雄,尽管她是个女人。
“嫂子,我明白的。”这些年教养嬷嬷的心血没有白费,做人做事的道理她懂了许多。
“往后孟霜到你那儿哭诉,你就听着、安慰着便是,千万别给她出主意,人的一生,终究要对自己负责。”
“我明白。”
“一百二十八抬嫁妆你都看过了,没问题吧!”
蒋孟瑀笑着瞄了绮云一眼,说道:“能有什么问题?皇帝嫁公主都摆不出这么大的阵仗。”她的婚事肯定会成为京城百姓的谈资。
“我另外给你备下三万两银票压箱底……”
听见三万两,蒋孟瑀吃惊。“太多了……”
“不多,我知道你很想试试自己的能耐,只不过碍于姑娘身分、碍于你哥哥的名声,不能经营铺子,成亲后你就可以大展手脚了。”至于做生意,最重要的就是本金!
蒋孟瑀咬唇轻笑,嫂子说得太客气,分明就是大哥脑袋迂腐,不肯让她抛头露面,不过这些年嫂子教会她不少。
“谢谢嫂子。”蒋孟瑀握住绮云的手,贴在自己胸口,满心感激,她认真说道:“我真的很高兴,你能当我的嫂子。”
绮云笑着摸摸她的头发说:“我也很高兴,有你这个小姑。”
此时圜儿和孟晟各抱一个孩子走进屋里,他们是四岁的宇霆和两岁的宇恩,看见母亲,两个小娃儿快步奔到娘身边。“娘抱抱!”
蒋孟瑀连忙蹲下身,把他们揽在怀里。“不行,你们娘肚子里有小娃娃呢,娘不抱、姑姑抱。”
宇恩撅起嘴、不满意。
蒋孟瑀笑了,戳他的额头一记,埋怨地瞄一眼圜儿。“都是宇圜把弟弟宠坏,往后他变成纨裤子弟,你得负责。”
“我的弟弟才不会变成轨裤,他们都会变成青年才俊。”圜儿自信满满。
圜儿把宇恩抱起来,两人互蹭着额头,宇恩被蹭得咯咯笑,宇霆也抢过来,要和哥哥蹭额头。
见三兄弟感情融洽,绮云看在眼里、甜在心底。
孟晟揉揉宇霆、宇恩的头,说:“你们跟姑姑去玩,爹和哥哥有事和娘说。”
“好。”两个小兄弟乖乖应声,牵起蒋孟瑀的手,走出花厅。
绮云看着这对笑得一脸暧昧的父子,问道:“神神秘秘的,到底有什么事?”
“娘,从现在起,我姓蒋、不姓钟了。”圜儿乐津津地说着。
看着圜儿这么高兴,她有点哀伤,那些年岳帆长期待在边关,和孩子的接触少,一回京城,又投下这么大的震撼弹,不管她再怎么教导,圜儿对岳帆终究有着隔阂。
而这些年来,孟晟对他做的远远超过一名父亲,人心是肉做的,圜儿怎能不感动?
想起那年,孟晟认真地对圜儿说:“你让我和你母亲成亲,我们便成亲,你不愿意,我们就不成亲,因为你是无双心里最重要的人,你快乐了、她才会快乐。”
他义无反顾地把两人的婚事,交到一个六岁的孩子手上。
圜儿认真考虑了三天,最后跑到她的床边说:“娘,你嫁给师傅吧,我想,再没有人会比师傅更在乎你快不快乐。”
他们成亲了,因为圜儿这句话。
“钟家怎么可能放手?”绮云问。
其实,圜儿并没有伤了脑子,这是绮云最感激苏神医的地方,他几句“过度猜测”,让她顺利地把儿子留在身边,但即使圜儿在外人面前始终装出一脸痴憨,钟家也不肯松口让孩子正式归了母亲。
更别说几个月前,苏神医采到“仙草”,将圜儿的脑子给医好了,这下钟家又怎么可能答应?
“圜儿下个月要参加童试,需要一个确定的姓氏。”
苏神医“治好”圜儿之后,他的学习飞快、满腹文采,写出来的文章、做出来的诗词,让许多学子折服,几个皇子们更是轮流找他进宫说文论义,恢复过往交情。
“又怎样,他大可以用钟宇圜这个名字参加童试。”谁会放弃一个能够光耀门楣的子孙,何况有无双这层关系,他的前途毋庸置疑。
圜儿接口,“不对,现在满京城上下都晓得我是义父的儿子,如果突然变成父亲的儿子,外人会怎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