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所以还是不知道谁动的手?”
“不,在圜儿挣扎时,一块金牌掉下,目击者以为是圜儿的,等人走远,他才偷偷捡起来——那块金色腰牌,是进出宫廷的凭证。”
一旦确定是宫里的人,答案就呼之欲出了。
“宫里人?又是皇后吗?她为什么同我过不去……”
无双无法不怨恨了,本无风流事,枉担风流名,蒋孟霜拿她当情敌、皇后娘娘也不例外,她是招谁惹谁?可怜的圜儿,竟要为这种莫名其妙的妒恨遭罪。
“别担心,朕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陈羿咬牙切齿。
“我不要交代,我只要圜儿平安归来。”
“好,朕答应你,朕一定会把圜儿平安带回来。”
他不想那么早下手,他想等到有十成把握再动这把刀,偏偏她……江凤舒非要逼他……
好,他就来和她斗一斗,看谁才是最后的赢家。
皇帝离开,孟晟将无双打横抱起,斩钉截铁说道:“既然知道谁是凶手,我们很快就能把圜儿救回来,今晚我会和岳帆、韩深、储忠、储孝,夜闯相府,就算把相府翻过来,我都会带回圜儿。”
看着他的笃定,无双叹息,他也瘦了,他受到的折磨不会逊于自己。“谢谢你,对不起……”
他知道她为什么说谢谢,也知道她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因为她知道他为她心疼,她也不希望自己如此狼狈,只是她控不住一颗慈母心。
躺上床,横过手臂将她揽在胸前,孟晟哄着她,“无双,陪我睡一觉好吗?晚上,我会很忙很忙。”
无双笑了,点点头,轻轻抚摸他几日未刮的胡子,刺刺痒痒的感觉在掌心,她心疼圜儿、也心疼他。
环住他的腰,把头埋进他怀里,无双道:“我们都需要好好睡一觉。”
“嗯,明天你要打起精神好好安慰圜儿,他一定吓坏了。”
“好,我会做好吃的给他吃,说好听的故事给他听,我要抱着他、哄着他入睡,我需要很多、很多体力……”
她睡了,对孟晟的信赖让她睡得极其安稳。
皇帝说得信誓旦旦,岳帆一再保证,孟晟更是提出足够的证明,让她相信圜儿很快就会回到她身边。
可是,又五天过去,江家、庄园、后宫……能够翻的地方全都搜遍,他们依旧找不到圜儿。
无双快要精神崩溃了,她常常坐着,突然间起身冲到院子里,因为她听见圜儿在叫唤母亲,她老是对着空气微笑,对着空气喃喃自语,仿佛圜儿就在跟前同她说话。
无双的状况很不对劲,但她无法控制幻想,因为幻想像是某种缓解药片,可以降低她心中恐惧。
语珍、语瑄、语珊被钟岳帆送进侯府,乍然看见无双的模样,几个丫头泪眼婆娑,无法不心生怨恨,是谁造就这种状况?
孟晟不敢离无双太远,他每天都睡在无双床边,因为他不敢保证无双会不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
语珊几个也是,她们拿着棉被在房间隔壁的小厅打地铺,她们不敢预测最坏的状况,却都在防备最坏的状况。
夜深,侯府一片寂静,已是寅时,再过不久就要天亮。
即使被苏神医强灌安神药,无双还是睡得极不安稳,躺在她身边的孟晟根本无法合眼,因为那么多天过去,能找的地方全找了,圜儿依旧不见踪迹,他无法不猜测,或许,圜儿已经不在。
如果圜儿不在,无双会变成怎样?
心突然疯狂地敲撞起来,但他不敢动,担心吵醒好不容易入眠的枕边人,即使他害怕……
一阵轻微声响传来,孟晟缓缓侧过头,望向声音源头,只见窗子被人推开,一名黑衣男子跳进屋内,他走到桌边,从怀里掏出东西放在桌上。
只见他就要转身离开,孟晟一个纵身跃起。
黑衣人发现孟晟,迅速冲出窗外。
无双被吵醒了,她迷迷糊糊地转头,看见孟晟飞出窗外,怎么了?他去哪里?
扶着床板坐起,窗户是开的,风吹,寒意钻进屋子,桌上的蜡烛明灭不定。
视线挪到桌边,那是……
心头微悚……她推开被子,颤巍巍地下床,头晕、脚软,她扶着床逼自己站稳。
闭眼、深吸气,一、二、三,三息后,张开眼睛,没错、她没有看错,那是一封信。
十五天了,她每天都在等待凶手送来恐吓信,她每天都想知道对方要什么,她咬牙,坚定脚步走到桌边。
身子乏力,手抖得厉害,她拿起信,缓缓打开,里面只有几个字——明日午时前,母没、子活。
答案揭晓,无双惨然一笑,这是皇后娘娘要的?
就这么害怕后位不保,这么害怕被她取而代之?圜儿何其无辜、她又何其无辜,她根本根本就不想要那个位置啊。
天晓得她到底做了什么事?怎会惹出一身风流债?
好吧,既然江凤舒敢要,她就敢给……再次深吸气,她控制着羸弱的身子,勉强走到柜旁,抖着双手取出一块未裁新布,撕成若干长条,她用尽吃奶的力气,将布一一接起。
她踩上凳子,每个动作都做得仔细却轻微,扬手抛去,接连试过几次,布绳终于横过梁柱,打上死结,她深吸气,把头穿过去。
再看这世间最后一眼,无双闭上双眼,踢翻木凳。
强烈的疼痛从颈间往四肢扩散,她下意识地挣扎着,慢慢地胸中的气息渐微,黑暗笼罩知觉……
孟晟追了出去,与黑衣人在后园对打,对方的武功高深,并不输给孟晟,几十招过去仍然不分上下。
孟晟一招一招打得认真,突地他收手了。对方见他收手,转身施展轻功准备离开侯府。
然孟晟却扬声道:“张隆,你可以走,但是我敢保证,你的母亲和妹妹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黑衣人身形微顿,孟晟双手背在身后,自负浅笑,蒙对了!事实上他只有五成把握。
黑衣人猛地转身,发现孟晟的笑意,察觉上当,正要再次纵身,只听孟晟神闲气定喊——
“储忠、储孝,去城南区杏……”
黑衣人咬牙,攒紧拳头,一个用力转身,抽掉脸上的黑布,大步走来,跪到孟晟跟前。
“侯爷,求您饶过属下的母亲和妹妹,属下愿意把性命交代上。”
孟晟轻叹,张隆是他的属下,武功高强、为人谨慎,他原想破格提拔,没想到……
“皇后娘娘也是用你的母亲和妹妹威胁于你?”所有人都晓得张隆父亲死得早,他事母至孝,年纪轻轻就扛起一家子重担。
张隆垂眸不语。
“傻,你以为替皇后娘娘做了这种事之后,皇后不会杀人灭口?”
张隆霍地抬头,侯爷知道此事的背后是皇后,那皇上呢?也晓得了吗?只有娘娘还沾沾自喜,以为胜券在握?
他回答,“属下明白,但娘娘给的银子,足够我娘和妹妹一世无忧。”
“我不与你多说,你现在可以选择,是要一条路走到底,还是要戴罪立功?如果你愿意帮我,本侯爷保证,你母亲、妹妹必会安全无虞,待此事过后,你不会受到任何牵连。”
一个前途大好的青年卷入后宫纷争、丧失性命,这是孟晟所不乐见。
“侯爷能保证我母亲和妹妹……”
“你不相信我?储忠、储孝。”随着他的轻唤,两名壮硕男子跳下屋檐,双双跪在孟晟身边。
“属下在。”他们来得慢了,在孟晟收手时才追赶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