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情?”是玩花牌的交情还是吵架的交情?
阿洲偷笑,“尹姑娘,因为你昨晚没送外卖来,我们家公子很挂念你,加上听到摊子被砸的消息,才连忙赶过来的。”
“啰唆!”陆千阳瞪了他一眼,表情很不自在。
听到这些话,尹芝夏心里也浮起奇异的热,这话是什么意思?好像他很在意她似的。
这时陆千阳看到她脸上的淤青,眉宇一蹙,“镜家的脸怎么可以雪呢?”
他下意识伸手摸向她的脸,刚摸到便察觉不妥,赶紧抽回手,就怕又被她当成色痞。
那只是短短的一瞬间,但尹芝夏足以感受到他的懊恼,还有被他怜惜的感觉,让她的心脏怦怦直跳,根本无法直视他。
“这位公子难不成是……”绣娘看到有陌生男子冒犯了自家小姐,照理应该马上制止的,但多亏他才能打跑那些人,而且他看起来似乎对小姐颇有好感?
“绣姨,这位就是一品客栈的秦公子。”云英介绍道。
果然是秦公子。绣娘是听说过他长得极为俊美,没想到本人比传说中还要更加俊美无俦,宛如谪仙再世,连她这个有夫之妇看了都会脸红。
他对小姐究竟是什么打算呢?她盯着陆千阳深思。
陆千阳被盯得很不自在,他咳了咳,转移了话题,“刚刚那些人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找你们麻烦?”
绣娘想到他们在这个镇上无依无靠,被欺负了也无法回击,这男人看来极正派,对小姐又有意思,她和丈夫对看了眼,两人达成默契后,毫不隐满的对他说出实情。
“秦公子,我们小姐其实是江都第一饭馆圆悦楼的大小姐,也是圆悦楼的继承人,可在老爷过世后,饭馆却被二老爷夺走……”
陆千阳点点头,这些事他早调查过,知道来龙去脉,也知道尹志兴是谁,倒是没想到尹志兴夺走了圆悦楼后还想抢走食谱,简直欺人太甚。
“真的是太过分了!”阿洲听了也愤慨不已。
而这时候的尹芝夏静静的,侧身看着陆千阳和绣娘说话,目光落在他身上久久移不开,直到发现陆千阳背部的衣料破了,上头还沾有血迹,她走向他,捉住了他的袖子。
陆千阳望向她,“尹姑娘?”
尹芝夏低下头,怯怯的道:“你受伤了,我帮你敷药吧。”
前世她身边总是围绕着追求者,他们都有个共通点,以为在她面前大出风头就能得到她的芳心,殊不知这让她明白这些人对她好全都是有目的的,于是她变得强悍,变得不需要去依靠男人,还去学了防身术,遇到色狼也能自己打退。
所以她想都没想过,被男人保护这种事会发生在她身上。
从昨晚被砸店到今天,她看起来很坚强,其实心里一团乱,什么主意都拿不定,看到桌椅被摔,辛苦腌制的腊肉被扔了一地,她真的好怕摊子就这么毁了,刚刚差点被打时更是害怕……
陆千阳无疑是她的救星,而且她发现他的眼神透露出他纯粹是想保护她,和那些别有居心的男人不一样。
于是她就这样傻傻的盯着他看,无法从他身上移开视线,内心仿佛产生了悸动,一颗心为他怦怦跳着,发现他背后有血迹后,她更是想都不想的拉住他的袖子,说要替他敷药。
她是怎么了?居然会为了这种英雄救美的行径而感动,还一脸娇羞的说要帮他敷药?
不,她可不能像其他女人一样被这个男人迷住,她才不想臣服在这只孔雀的裤子下。她甩了甩头。
此时屋子里只有她和陆千阳两人,阿洲在听到她要帮陆千阳敷药时,硬是找理由支开了绣娘他们,不知道是在打什么主意。
尹芝夏故作镇定地拿着药箱走过来,向坐在椅子上的陆千阳命令道:“把衣服脱了。”
“要我脱衣服?!”陆千阳惊呼,当下用着很古怪的眼神打量她。
尹芝夏气死了,又把她当色痞了吗?“别想歪好吗,只是擦药而已,你这白斩鸡的身材有什么好看的。”
白斩鸡?那不是吃的吗?陆千阳不懂她这么说是什么意思,但隐约听得出是在嘲讽他的身材,他立马将袍子拉下,露出精壮的胸膛,“我的身材哪里不好了?我每天都有练身的!”
突然见到他的肉体,尹芝夏脸微微红了,虽然觉得他自恋,但他的身材确实不错,该有的肌肉都有,肩膀又宽,是个天生的衣架子。
“这又没什么,我有看过更好看的!”她强自镇定,故意说道,想起杂志上那些外国男模身材一个比一个好。
陆千阳脸色隐隐一变,真想问她还看过哪个男人的裸身?
尹芝夏不知他的心思,以为他脸色不悦只是受到打击,她绕到他背后,找着他的出血处,“找到了,看来是椅子上的钉子划破你的皮肉,才会流血。”她拿了清水先帮他擦拭,再帮他上药。
陆千阳吃痛,“小力点,你是把我当成仇人吗?”
本以为下一刻就会接到她的反击,谁知尹芝夏这回却静默不语,只是慢慢放轻力道,让他很意外。
尹芝夏唯有躲在他背后,才能自在的道谢,“陆千阳,谢谢你,今天你又帮了我一次。”她苦笑道:“我以为我可以守护摊子,但原来我的力量是那么薄弱。”
薄弱到绣娘要向他寻求庇护。
陆千阳听她懊恼的话语,想转头看她,却听她低喝一声,“不要转过来!”
这姑娘还真倔强啊。他微微一笑,不动了。
尹芝夏盯着他的后脑杓,不明白自己为何要对他说出自己无助的心情,只好速战速决的帮他敷好药。
“好了。”她绕来前头,将药收起,陆千阳刚好站起身想穿妥袍子,她视线对上他左下腹的一道疤,那明显是新伤。
陆千阳淡淡一笑,“这个伤很吓人吧,是我之前在船上受的伤。”
她一直很想知道狙杀事件的后续,却没机会问,这回好不容易有借口了,她便试探的问:“在船上……发生过什么事吗?”
“我二弟买凶想杀我……”陆千阳说出口后一怔,没想到他会这么简单就把这件难过失望的事说出来,而且对上她专注的眸,不知怎地,他想继续说下去。
“……因此我才会待在这镇上养伤,一边找救了我一命的九官鸟,一边收集我二弟买凶的证据。前两天我收到家里的信,说是那名昏迷的杀手已经醒来,指证是我二弟雇杀手,替我二弟担罪的副分舵主也翻供,说是二弟给了他银子要他扛下所有罪责。”
“这帮主之位真的有那么重要,值得杀害自己的哥哥吗?”
“其实我并不想当帮主,我以为只要说清楚了,我二弟就会明白,可他还是不相信我,想将我赶尽杀绝,连二娘都站在他那边,希望我死掉……”他握紧拳头,压抑着激动的情绪。
他苦涩的道:“或许你说对了,我是只孔雀,外表光鲜亮丽,看似很受欢迎,但事实上我的心空荡荡的,一无所有,天地之大没有我容身之处,只有我一个人孤孤单单的……”
陆千阳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对她说出这些,或许是因为他很痛苦,也或许是因为她的眼神很温暖。
尹芝夏听着他的话,想起了她的父母,他们各自再婚后都不想要她,把她丢给奶奶抚养;身边追求她的男人喜欢的只是她的外貌,却不曾真心爱过她,她的心里也是一片空荡荡的,她也是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