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寿脸色极差,病容明显。“回大公主,奴才这病时好时坏,大概是好不全了,之前不让人探是怕病容难看,会吓着了人,但……咳咳……听闻大公主回宫,饶是样子再见不得人,也得……咳咳……来看看大公主,因为奴才怕大公主嫁到大禧后,奴才再无缘见您了,咳咳……”他边说边咳得厉害。
阴奢红了眼眶,起身快步来到他面前,替他拍着背顺气。“你到底得了什么病?我找人给你瞧瞧。”
“奴才这是旧疾,再治也这样了,大公主不必为奴才多费心,倒是您……咳咳……摇夏这奴婢没规矩,您的人教训得好!”他指着被架住的摇夏骂道。
“朱公公,您可是咱们鸣陆的人,怎么反倒帮起外人来?!”摇夏不甘心的道。
“还不给咱家闭嘴!大公主不是鸣陆人吗?你这话说出去是讨打!”
“大公主……饶了奴婢们吧……奴婢们并没有冒犯您……”摇夏身边的两个小爆女见连朱公公都没帮摇夏,瞧摇夏这次肯定惨了,马上见风转舵的求饶。
“你们两个没用的蹄子,他们不敢拿咱们怎么样的,咱们是奉皇后娘娘之命来提大公主过去的,若没回去复命,谁能交代?”摇夏还不知死活,有恃无恐的说。
晴惠姑姑冷冷一笑。“你们皇后娘娘找不到你,尽避来向咱们殿下要人,殿下不会扣着人不放,自会将尸首交给皇后娘娘带回去安葬的。”
“你……你们敢对鸣陆的人动私刑?!”摇夏大惊。
“我们殿下最忌以下犯上,你偏犯了殿下的大忌,这事殿下只要向你们陛下说一声,你这条小命还能保住吗?”
摇夏一听,腿不软都不行,自己只是个宫女,冒犯了大禧太子,就是皇后也不可能保她,更别说陛下会怎么处置她了,八成会将她直接送去给大禧太子随便他折腾了。
两个小太监原本架着她,见她瘫了,扛不住人,只好随她瘫到地上去,朱寿与晴惠姑姑见她这副模样都不免摇摇头,恶人无胆就是在说她吧。
阴奢也叹口气,人善被欺这道理她懂,从前只是本着息事宁人的心态活着,可在蓦魏的“谆谆教诲”下,她已明白委曲求全只会让人得寸进尺,并不会让人适可而止,有的时候还是得给这些人一点教训,才能让他们明白做人的道理。
“大公主……饶命啊……”两名小爆女眼见摇夏吓得瘫软,担心自己也要遭殃,急着再为自己求饶。
“别吵了,你们平日没少跟着摇夏四处狐假虎威,大公主若要罚你们也是活该,在受罚前先说清楚皇后娘娘找大公主过去要做什么?”朱寿忍住不咳,板着脸问。
其中一名小爆女连忙回道:“皇后娘娘被禁足,但听闻除了被禁足的二公主外,大禧太子将所有公主都找去苏明宫了,皇后娘娘不解用意,急着请大公主过去问问是怎么冋事。”
“蓦魏将妹妹们找去苏明宫,这事我怎么不知道?”阴奢讶然的看向晴惠姑姑。
“殿下不过是想认识公主的手足罢了,您不必多想。”晴惠姑姑面不改色的说。
阴奢哪能不多想,某人并不是什么爱屋及乌、和善可亲之人,她忍不住替妹妹们捏把冷汗,想了想,她对朱寿吩咐道:“朱公公,摇夏和这两个宫女就交给你处置了,我回苏明宫瞧瞧状况。”丢下话后她便匆匆离去。
朱寿让两名跟班小爆女下去领罚,给她们一点教训,看她们以后还敢不敢这般嚣张,至于摇夏,她可是个“关键人物”,不能这么轻易放过她。
阴奢才刚踏进苏明宫,就感受到气氛不对,似乎有一股恐怖的死寂感。
她先朝殿内几个妹妹们望去,她们一个个表情惊恐,有几个已经眼眶泛泪,要哭却不敢哭。
她突然听见一道窸窣声,立即往蓦魏的方向看去,他的坐姿与表情未变,可身旁的草万金正急急忙忙把什么东西往怀里塞,她快步走过去,朝草万金伸出手掌。
“把怀里的东西拿出来!”
草万金一脸尴尬,为难的看向主子,让主子救救命。
“她要瞧就瞧,这样也好,省得本宫隔靴搔痒不够痛快。”某人摆摆手后,唇边浮起一抹惬意的笑容。
草万金得了主子的话,这才敢拿出藏在怀里的一张纸交给阴奢。
她接过一瞧,眼儿登时瞪大。“这是……”
“回大公主,这是名单。”草万金道。
“我知道是名单,但这些名单与事迹是怎么来的?”
“这……”草万金再度看向老神在在喝着茶的主子。
“得,这名单上列出的是以前曾经欺负过你的人,要弄到手不难,有心就行了。”蓦魏哼笑一声,亲自解释,替草万金解围。
阴奢真不知他是怎么有本事弄来这份名单,不过查得可真仔细,就连她七岁那年被阴烟从后头推了一把,摔伤膝盖卧床一个月的事都查得出来,还有前年中秋,由于天候不良不见月亮,三妹迁怒于她,夜里到落日宫泼墨,说落日宫不祥遮月,要祛邪,害得她洗了一整晚才将黑墨清理干净。
想到这儿,阴奢记起刚进来时三妹用袖子遮着脸,该不会……她下意识朝三妹望去。
三妹似乎忍了很久,放下手,露出一张黑漆漆的黑墨脸,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不过当她看到蓦魏那冷峭的神情,马上止哭,不敢再发出半点声响。
阴奢深吸一口气,这男人果然照着名单一一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她又看向手中的名单,十四岁那年,她不小心撞了七妹一下,七妹就拿桌上的糕点往她身上砸……
她立刻抬头寻找七妹的身影,看了半天才在角落找到人,七妹的身子被淋了一身甜汤不说,还有蚂蚁爬上身,而七妹居然连动也不动,原来是早被吓到昏迷不醒了,因此被丢到角落去自生自灭,可想而知,待七妹醒来,全身的皮肤大概都让蚂蚁咬遍了,不知要痛痒几天才能好。
阴奢看向蓦魏,她未来的夫婿可真狠啊……她已经没勇气再看名单上还记录了什么,把名单还给了草万金。
“四公主!”蓦魏突然喊道。
四公主身子一颤,抖得不象话。
阴奢猛然想起四妹十二岁生辰时,她送了礼物过去,四妹却嫌她送的礼物秽气,当众砸毁不说,还骂她是狗娘养的……
“阴奢,过来瞧瞧吧。”蓦魏突然又笑着朝她招招手说。
“瞧……瞧什么?”阴奢有股不祥的预感,不由得心惊胆跳。
“今日是你四妹认狗为母的大日子,你可得好好观赏才行。”
“认狗为母?”她满脸错愕。
“嗯,草万金,将狗带上来。”蓦魏吩咐。
“欸!”草万金马上让人牵了条土色母狗出来。
四公主瞧了险些昏厥,哭着拒绝,“太过分了,我才不认狗做娘!”
蓦魏脸上依旧带着笑容,但眼神却是无比阴沉冰冷。“草万金!”
“奴才明白。”草万金立刻上前将拴着那条母狗的链子松开。
母狗被绑着时看不出凶狠,一松绑马上张牙舞爪的朝四公主扑去,吓得她七魂六魄四窜,抱头哭喊求饶道:“好好好,我认狗做娘,我愿意认狗做娘!”
草万金在主子的示意下,让人及时抓住母狗,不让它真往四公主身上扑去,不过它那龇牙咧嘴的模样还是够吓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