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人?那家伙抓她来是为了继续算帐,怎么可能将她当客人招待?
“阴姑娘,请您先换身衣服,殿下等着您一起用膳。”晴惠姑姑为人一板一眼,连说话的语气都硬邦邦的,没什么人情味。
“我能不去吗?”阴奢小声的问。
“不行,在东宫没有人能对殿下说不。”
“喔……”想来也是,那家伙是太子,他的话就是命令。
“衣服早已备妥,还请阴姑娘更衣吧。”
阴奢好无言又好无奈,但既然上了贼船,一时是脱不了身的,她只得乖乖更衣,只是她不明白,那家伙说她是客人,为何又让她穿上大禧宫女的宫装?
带着这样的疑惑,阴奢让宫女领着来到宣扬殿,蓦魏已经坐在膳桌前等着她了,桌上布置了十来道精致的菜肴,而他脸上有着不耐烦。
“你们女人换个衣服可真久,本宫饿死了!”
她不回话,心想着又不是她让他等的,况且这顿饭也是他强迫她过来吃的。
“阴姑娘上前去吧,殿下等您很久了。”草万金上前来催促,他已改口,对她用了敬语。
阴奢听了点头,想说蓦魏既然告诉晴惠姑姑自己是客不是奴,草公公也对她客气有加,那她便当自己是客,大方的坐到蓦魏的对面。
“你为什么坐在那里?”蓦魏突然喝道。
她吓得马上又站了起来。“不坐在这里,要坐哪里?”
“阴姑娘,您得坐到殿下身边,这样才方便伺候殿下用膳。”草万金赶紧过来提醒。
阴奢蹙起眉头,觉得不对劲。“伺候用膳?”不是一起用膳吗?
瞧她那糊涂样,蓦魏冷笑后解释,“本宫是吩咐你过来陪膳没错,但可不是让你自个儿舒心的吃,你得先服侍完本宫才能动筷,这么说好了,不是只有伺候用膳这件事,只要本宫吩咐的,你都必须亲力亲为,在本宫面前你是奴,但在这宫里你可当自己是客。”
这下她总算明白为何要换上大禧宫女的服饰了,尽避他召告东宫上下自己是客,但她还是他专属的奴,说来说去,他仍在整她!
“还不过来!”蓦魏等着享受她的伺候。说不出为什么,从她踏进东宫之后,他的心情就异常的好,自从自己十六岁那年亲自领兵大败鸣陆大军后,很少有人或事教他雀跃了,可这丫头总能让他感觉到兴奋,这么神奇的事他怎能不探究个彻底?所以说,报复她那巴掌的事早已不重要,他也没放在心上了,他现在对她感兴趣的是别的事。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阴奢忍着气坐到蓦魏身边,草万金动作利落的立即将碗筷送上去,她夹了块牛肉放入蓦魏的碗里,又舀了碗汤搁在蓦魏面前。
蓦魏微笑着将牛肉放进嘴里,虽说御膳房准备的菜肴都是照他的喜好做的,平常也常吃,但今日吃起来就是特别的美味。
见他吃得津津有味,她只当他胃口好,可是在草万金眼中这可真是奇了,主子向来挑食,就算爱吃的料理不过吃个几口就会腻,没想到这顿主子倒是吃得欢快,吃的量比平常多一倍。
“听说你是从国宾府私逃时被草万金逮住的?”蓦魏边喝着汤,边瞧着正仔细替他剔鱼刺的她,淡淡的问道。
阴奢剔鱼刺的手一顿,楞了一下才抬起头望向他,老实承认,“没错,当时奴婢正要离开。”在来大禧的途中这家伙一直盯着她,时时找她麻烦,她根本找不到机会逃跑,到了禧京终于能摆脱他的监视,当然得趁着阴烟不注意时赶紧离开,哪知才刚踏出国宾府就遇到来抓她的草公公,人算不如天算,没想到她终究逃不了这家伙的纠缠。
“据本宫所知,你已经两次私逃了,可以说说你这么做的理由吗?”
“抱歉,不能说。”
“不能说?哼,你不说,难道本宫就不知情?”
阴奢的神情突然一阵惊慌。“您知情?”
蓦魏森然一笑。“本宫若不查清楚你的底,又怎会将你送回阴烟那儿?”
原来如此,他已知她是鸣陆的大公主、阴烟的姊姊,更明白她蛇女的身分以及出走的原因,这才将她绑回去给阴烟作为报复。
他自顾自又道:“不过你这次逃得好,阴烟不知你在本宫这里,也省得她来啰唆。”
“你既然知晓我的身分,怎么还能将我留下,就不怕引起麻烦?”阴奢表情严肃的问。
既然身分已经曝光,她就不再以奴婢自称,也不再用您来称呼他。
蓦魏不屑地哼笑。“麻烦?你指的是自己蛇女的身分吗?若是指这个,那是你们鸣陆人迷信,本宫可不信这套神神叨叨的说辞,你尽避留在本宫这里便是。”
他是她第一个遇到不怕蛇女祸害的人,这让阴奢不禁有些感动了。“你真不怕?”
“怕什么?就凭你想让本宫倒霉,那便试试是你的厄星凶狠还是本宫的命硬。”
阴奢有些激动,甚至有股冲动想点头留下来,但一瞧见他眼中自然流露出的狂狷,马上又想到他是个报复心极重的人,留下她恐怕不是出自什么善意,她敛起情绪,冷冷的道:“抱歉,我不会留下,而你既知我的身分,为免引起两国纷争,还是放了我吧。”这明显是艘贼船,她上不得的。
“两国纷争?一个被全国唾弃的蛇女公主,鸣陆的皇帝会为了你与大禧翻脸吗?你还真抬举自己。”蓦魏嘲讽道。
她倏地涨红了脸。“你——”
“不用觉得丢脸,因为这是事实,况且本宫之前就说过了,这东宫不是你能来去自如的地方,本宫要你留下你就哪里也去不了。”他说翻脸就翻脸,神情霎时变得比鬼还阴森,她心头一惊,还来不及有所反应,他又嘻笑起来。“所以你就好好待在本宫身边,直到本宫玩腻了你,到时候要上哪儿去随便你,不过现在本宫吃饱了,想骑马消消食,你得陪着本宫。”
“我不会骑……”阴奢话都还没说完就被他给拖出去了。
瞧着前头脸色刷白,衣裳沾泥,身子微颤让晴惠姑姑扶着走的人,草万金与苏易齐齐摇头。
“殿下真狠。”草万金忍不住说,心里再暗自补上一句没人性。
苏易眉头一皱。“别这么说,是她太弱。”哪有人一上马就吓得浑身发抖,马起跑不久就吐了,接着尖叫响彻整个东宫,马上的她可与平日那谨小慎微的模样判若两人。
“是……弱了点没错,但殿下也不能见人家出丑,不仅不怜香惜玉还大声讥笑,人家姑娘家受了惊吓还被嘲笑,哪有脸见人?”草万金忿忿不平。可能是因为她在主子面前替他仗义说情过,他总私心向她。
苏易点点头。“殿下这点是有些不厚道。”他是武将,骑马对他而言是理所当然的小事情,阴奢却连这也不会,实在不值得同情,但殿下那幸灾乐祸、捧腹大笑的模样确实也没什么风度。“但你瞧,殿下此刻是不是有些后悔了?”主子跟在阴奢后头,瞧她走不动,身子摇晃,几次想去扶她,可手伸出去又快速缩回来,还有那懊恼挣扎的神情完全掩饰不了。
“那是因为人家吓得都摔马了,他才发觉不对劲收敛态度,可人家已经气得不理他了,他这是后悔也来不及。”草万金不满的道。
苏易无话可说,主子的确欠揍。
“阴奢……”蓦魏眼巴巴的跟在她身后,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