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水一发不可收拾,她以为自己没有泪腺这个构造,没想到……委屈、伤心令她放声大哭。
闵钧认识语萱多久?不会超过十二个钟头,却已经见识过发光发亮的她、倔强不屈的她,委屈哀伤的她,以及哭得像个无助孩子的她。
很鲜活的小女生啊,有这么丰富样貌,谁说他的新鲜感不会长久。
他低声说:“走,我们回家。”
他的家很……很漂亮?很先进?很冷清?
每个形容词都是正确的,却也都不完全正确,房子很大将近一百坪,光是他的浴室就比她的房间大很多。
这么大的房子只隔成三房两厅。客厅、餐厅,书房、健身房和主卧房,所以每个房间都空旷得……难以形容。
一个主卧,代表他独居,没有与家人同住。
手指抚过的任何小角落都摸不到灰尘,代表他有洁癖。
而屋里的家具摆设高级却简单,没有多余的物品,代表他极自律。
人家说,什么人养什么狗,可不可以以此推论什么人住什么屋?
“你要先洗澡还是我先去?”
“我先……”飞快出口后,语萱想起什么似地停顿一下,吐吐舌头不好意思问:“我可以先吗?”
谁会狠下心拒绝一身狼狈的女人?
外面光线不足,只看见她的脸颊是肿的,进到屋子电灯大亮,她手臂上横七竖八的伤痕清楚到让人触目惊心。
岳母下手真重,他应不应该为老婆申冤,跑去打家暴专线?
“你先洗吧,我还有一点公事要处理。”
他体贴地领着她走到房间里,十几坪的房间旁边连着一间很大的更衣室,衣服不多只有三成满,更衣室后面接着浴室,浴室外面是阳台。
这间屋子很大,包括阳台,阳台有采光罩,摆着洗衣烘衣机,还有大大小小的盆栽,没有人浇水,叶片下垂,奄奄的出现缺水现象。
他在更衣室里面找出长T和未拆封的男性内裤递给语萱。“先将就一下,明天再去采购日常用品。”
“谢谢。”
他带她走到干湿分离的浴室,指着墙上的大柜子说:“里面有盥洗用具,需要什么自己拿。”
“谢谢。”好像除这两个字外,她找不出其他可以应对的话。
他点点头,退出浴室。
关上门,语萱看一眼四周,这是个陌生环境、陌生的男人,她应该紧张的。
如果想像力不坏,她会联想到蓝胡子、杀人魔之类的故事情节,也许到了明天清晨,她会发现自己肾少一颗、肝脏少一叶,整个人被泡在冰水中。
但是……并不,这个陌生环境加上陌生男人,竟让她紧绷了一天的神经获得纾解。
闵钧站在书房里,他应该习惯性坐下、习惯性地打开电脑或取出一本书阅读。
但是没有,他来来回回地走着,走了十几趟,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年。
他心底隐隐地带着一丝说不出口的喜悦,当然,这种感觉不寻常。
正常的他应该开始计划如何跟父母提这件事,如何在打消两家联姻想法的同时,还能继续进行事业合作。
但他不愿意想,只想……在几分微甜的气氛里,静静地享受着。
可惜他的运气不好,就在他进行“不寻常感受”时,手机响起,是他的母亲。
“妈,这么晚了有事?”
“收到我传过去的资料了吗?”陆母的口气轻扬,心情相当好。
“收到了。”
“空出时间,我安排你和欣汸见面。”
“恐怕不行,除非妈希望我犯下重婚罪。”他直觉回答,没有透过缜密的计划,因此他母亲当场爆炸——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我已经结婚了,在今天下午。和卢家合作的企划我会继续进行,但如果这些计划必须以结婚为前提,那么恐怕得终止了。”
闵钧淡淡一笑,带着刻意的挑衅,但他心底没有脸上表现出来的这样笃定。
“你是故意的吗?我早上才传资料给你,你下午就结婚?”
他想三秒钟,回答,“我是故意的,如果妈无法忍受的话,我愿意离开亿新。”
“你敢!离开亿新,你就什么都不是,你的房子、车子、存款,一夜之间将全数消失,你会变成可怜的平民百姓,不对,你会比他们更可怜,因为你不晓得普通人是怎么过日子的。”陆母恐吓。
她能不能威胁到闵钧?答案是肯定的,连公车、捷运都不会搭的人,有什么资格谈独立?
闵钧静静听着母亲的威胁,心头明白,想独立?就得培养更好的实力,否则这辈子他都只能当父母亲的乖儿子。
在母亲喋喋不休的发泄过后,他挂上电话,然后向陆闵泱传出一则讯息——
网游公司要加速进行。
语萱洗好澡了,她有点慌,她和闵钧一样来来回回在屋子里走,这么大的房有利于散步运动,但和现在相关的运动不是散步,而在是床上进行、双人的那种。
今天是洞房花烛夜。饭,一定要炒,还要用热锅加上大火,炒得轰轰烈烈,炒得缠绵悱恻,可是……他们真的很不熟啊……她要怎么开这个头?
她清清嗓子,问:“你觉得在进行某项运动之前,我们是不是应该先建立一点小交情?”话说完,语萱对自己翻白眼,她原地跳三下。“庄语萱,你耍什么白痴啊,使用者付费有没有听过?人家都付费了,还不给用,他可以告到消基会的。”
啊……她低叫一声,把一头半干的长发揉成鸡窝。
所以要说……
头发一甩,她半仰脖子做出一个撩人动作。“老公,来验货吧,十八年未开封的全新货色,保证是A级品。”
垂头、丧气……讲什么鬼啦,说不定陆闵钧阅人无数,正牌货已经吃到腻,A货算什么。
“算了、算了,直接说‘关灯!上床!好胆卖走!简单扼要’。”
两只手在半空中挥不停,语萱突然蹲下把自己死死抱紧,用力摇头。“是欢迎光临,不是更扼要!”
她纠结老半天,决定不管了,用力站起来展开手臂转圈圈。“祝你洞房花烛夜快乐,拆礼物……”
圈圈转一半,两个人忽然面对面,闵钧已忍不住噗地笑出来。
他在那里站多久了啦?!
语萱想死、她超想死,二话不说跳上床用棉被把自己从头到脚裹紧紧。
心情被母亲弄得很糟的闵钧捧腹大笑,而且一笑就停不下来,抱着肚子,他笑到胃痛。
半晌后,他走到床边拍拍她的背。“出来。”
摇头,死命的摇,语萱的脸在棉被下皱成老太婆。
“你不出来,我怎么拆礼物?”
“我不当礼物了……”
她的哀怨惹得他大笑不止。
“好吧,我要验货了,快出来,A级、B级得要验过才算数。”他去扯她头上的棉被。
早死也死、晚死也死,快点死一死好啦!语萱一把扯开棉被,大喊,“谁怕……”
最后一个字还没有跳出来,她的唇已经被封住,暖暖的、软软的、安全的、笃定的……很多很多正面的感觉,争先恐后跳出来……
车子在大楼停车场停妥,闵钧有两个车位,上个星期卖掉一部车,他把那笔钱汇到陆闵泱的户头,今天他抽空去看过办公室,签下租赁契约,紧接着硬体设备进入,早已选定好的员工就可以开始工作了。
这是他的第一份私人事业,只准成功不准失败。
今天是相当疲惫的一天,应付公事、应付父母亲的质问又应付卢欣汸,好不容易下班,终于可以洗个澡好好休息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