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真的搞出人命,陆夫人还是卢欣汸会出面救我们吗?她们一定不会承认教唆犯罪,说不定还会落井下石,到时你还能出国念书?我还能出人头地?我们大概都要去蹲牢房。”
陈立嘉的话让凌珊珊迟疑了,考虑片刻后回答,“好啦,帮我把她的衣服脱掉,我们拍完照片就闪人。”
语萱再也撑不住地闭上眼睛,所有的疑问全都明白了,他们不是始作俑者,背后另有策划者。
可怕?是啊,好可怕,为了逼退她竟使出这种手段……还以为消灭她的自尊,教她自惭形秽是婆婆唯一的手段,没想到婆婆比她想的更厉害,至于那个卢欣汸啊,不是对闵钧无心?不是只当工作伙伴?原来是假的……
迷迷糊糊地,语萱感觉衣服被脱掉,感觉有人躺到自己身旁……她听见照相机喀嚓喀嚓作响,她的身体被人摆出各种动作……
床变轻了,有人下床,喀的一声,门开、门关上……四周陷入一片寂静。
结束了?紧绷的神经松弛,她放任自己跌入黑暗中。
闵钧在上飞机之前,接到母亲传来的Line,短短一行话——
看看你娶的好女人,拿陆家的钱贴小白脸
然后叮叮叮十几张照片不断出现,第一张,陈立嘉抱着语萱睡得很安稳。第二张,陈立嘉被吵醒揉着惺忪睡眼。第三张,陈立嘉把语萱护在身后,第四张、第五张……全是他惊慌失措遮挡照相机的动作。
最后一张,语萱来不及躲,把自己缩在棉被里面。
照片日期,标示着他出国的第一天。
这些照片像一把火,狠狠的烧了他。
他知道语萱与陈立嘉相识相恋五年,他们深爱彼此,他知道他跟语萱的婚姻不是以爱情作为开始,他知道对凌珊珊,语萱心中始终有怨,但是他不知道……语萱会为了和陈立嘉幽会对他说谎。
第一次,他感觉天塌下来。
也许刚开始结婚的成分不纯粹,可是他爱上语萱了,她怎么能够背叛自己?
他或许没有花太多时间陪伴她,但他已经想尽办法满足她,还是做得不够吗?他还是比不上她的陈立嘉?
愤怒排山倒海而来,所有的负面思考接踵而至。
这是他们第一次?或者之前他们藕断丝连,已经在一起过无数次?她一面在自己面前演着贤妻,一面在外幽会初恋情人?
难怪她不快乐,难怪她总是在公园里面沉思,因为待在家里让她有罪恶感?因为要顺从自己的心和旧爱复合,或留在他身边享受当贵妇的快乐,二者难以抉择?
就这样,十六个小时的飞机,他胡思乱想无法休息,一闭上眼睛,那些不堪入目的画面就不断在脑海里出现。
下飞机后他没有回家,直接到阿华面店,他要找到一点点的证据让自己相信语萱。
但是庄茵华没有出车祸,她正忙着煮面、招呼客人。
心冷下,短短九天内,严重车祸的患者能够恢复成这个样子?
语萱说谎……是不争的事实,他试图相信,却是再也不能。
搭上计程车,他滑着手机把那些照片再看几百次的同时,也割了自己几百次。
看看你娶的好女人,拿陆家的钱贴小白脸母亲的留言让闵钧突然想到……他让计程车司机找到一家银行停下,他跑进去,在提款机里查询余额。
出国前他存进二十万块,当时里面的余额有将近六十万,但是现在……只剩下不到十万块。
拿钱贴小白脸?她也拿钱供养陈立嘉?
心陷入黑暗泥泞,随着真相一一浮上水面,闵钧的怒气越升越高。
计程车停在自家前,下车,他看见凌珊珊提着两袋东西在家门口徘徊。
闵钧看一眼凌珊珊,怒问:“你要做什么?”
她深吸气,幼稚地抬高下巴,将手上的塑胶袋往他眼前提,说:“我要拿鸡蛋去砸你家,因为我发现陈立嘉背着我跑去和庄语萱上床,如果我去砸蛋,你会开除我吗?”
凌珊珊的话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他寒着脸回答,“会!”
他的回应让凌珊珊气急败坏,满脸的愤怒与不甘,她握紧拳头说:“好,你护她,庄语萱有本事就永远不要出门,我看她能在豪宅里面躲多久!”
语萱正在做衣服,但心不在焉,这几天她不断模拟各种说法从不同角度切入,她必须说服闵钧相信自己。
她有证人可以证明妈妈那几天不在店内,所以她才会心慌意乱以至于被凌珊珊和陈立嘉欺骗。她也找到饭店的监视器,确定当时进入那个房间的除了她和陈立嘉之外,还有凌珊珊,而他们是同时离开饭店的。
这次她决定不再软弱、不再忍耐,她要当恶媳妇,向丈夫控告婆婆的手段。她也要揭发卢欣汸的可怕,闵钧那么聪明,他有足够人脉,一定可以调查出来是谁推荐陈立嘉进入宇兴经纪公司。
她不断鼓吹自己坚强,鼓吹必须打赢这场仗,因为……为母则强。
她怀孕了,等待两年的宝宝终于来临,她会为宝宝布置一个安全环境,即使要她露出獠牙利爪,她也必须这么做。
闵钧回到家,砰的一声摔门而入。
语萱被撞门声惊吓到,从书房里面冲出来,在发现不是外人闯入时她松一口气。
“怎么了,很累吗?我还以为是小偷。”她观察着他的表情,小心说话。
“要偷什么?偷人吗?”他讽刺。
战争这么快就开打?她吸气,慢慢走到他身边凝声道:“闵钧,有件事我们好好谈谈。”
“你要谈什么?谈我的小妻子如何趁着丈夫出国密会初恋情人?”
他果然知道了,婆婆果然先下手为强。她怕影响他的工作、他的心情,迟迟不敢在电话里告诉闵钧这件事,没想到身为母亲的倒是一点都不担心儿子。
“你觉得我会做这种事?你相信我是那种人?”
“你不会想告诉我,其实照片上的另有其人?怎么没早点告诉我,你有个双胞胎姊妹?”他的冷笑里藏着尖刀,讥诮的口气不断朝她砍去。
“不要用这种口气说话,我可以解释的。”
“解释?请!”他坐进沙发里,脸上勾着寒冽的笑意,他不知道她有多敏感,不知道他的表情正在一寸寸凌迟她的心。
但她极力压抑,她要当母亲了,不能因为误会让孩子失去父亲的庇护。
“也许你觉得荒谬,但我不得不告诉你整件事是婆婆和卢欣汸策划的,在你出国前一天的下午,我接到凌珊珊的电话……”
她试图用最清楚、最有条理的方式把事情从头到尾整理一遍,她尽量不加入自己的主观意见,尽量把所有的疑点点出来,她希望闵钧能够厘清问题所在,她讲了很久,讲得唇舌干涸。
但是她把经过说完后,并没有听到预期中的回应。
他说的是——“这是你用九天时间编造出来的故事?”他拍拍手,冷言冷语。“很好,很精彩,可以试着改行,也许写小说比做衣服更适合你。”
凝睇他的眼,她紧紧抓住他的视线,在他的冷嘲热讽间,语萱明白了……
他完全不信任她,同居六百多个日子,她连他的基础信任都得不到?
该怨谁啊?怨自己做得不够,还是怨自己从未真正进入他的心中?
很不适当地,语萱在这个时候联想起在抽屉底层找到的婚姻契约书,心脏瞬间四分五裂,一股寒意瞬间窜进她的骨头里,密密地在她的血液中增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