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袭绿不笨,打瞧着褚靖南和三个表哥都混进了营来,她便知道这几个男人今晚肯定有行动。
她虽然很好奇外头出了什么事,却依然不动如山的端坐着。
她信他无论如何都不会让她身陷险境,一如他信她一般。
可惜她有这样的定力,半屏和紫云却没有,两人一惊一乍的,倒将气氛弄得更紧张了些。
就在火光渐渐灭去之际,帐外又传来一阵刀剑相击的声响,可汪袭绿依然端坐不动。
“小姐,你不担心吗?”半屏忍不住问。
这事不但关乎着粮草,更关乎着老将军、大将军和几个表少爷的性命,怎么小姐这样气定神闲的?
“不担心,因为他说他要同我一起去接宝儿团聚的。”
“可是……”凡事总有万一,万一将军的计划出了岔子,那可怎么是好?
“没啥可是的。”
这话倒不是出自汪袭绿的口中,而是掀帘而入的裙靖南。
“大将军的鳖捉着了吗?”
“自然是该捉的都捉了!”笔直地走到汪袭绿面前,褚靖南牵起她的手,豪情万丈的说道:“走,让你瞧瞧爷杀鳖去。”
“这种事,该我这个女人瞧吗?”睨了他一眼,汪袭绿有些娇嗔的说着,可脚步却完全没停下来。
他来接她,其实只代表着一种意思,那便是他知道她要的是什么,她不想要那后院里四四方方的天空,只想要与他比肩同行。
含笑跟着褚靖南的步伐来到了外头,汪袭绿便见以赵修缘为首的几十个黑衣装扮的人被压制在地。
一见他俩连袂而出,赵修缘就迫不及待的吼道:“褚靖南,你凭什么捉我!”
“就凭你胆敢再动这些粮草的歪主意,便是杀了你,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我哪有动什么歪主意,我这是带着人手来保护这些粮草的。”显然那赵修缘够无耻,将这睁着眼说瞎话的功夫练了个十成十。
“好一个保护粮草,我倒是想问问你,为何护粮草可以护得满手桐油?又为何要黑衣示人?”
“这……”赵修缘哑口无言,但旋即念头一转,又低吼道:“我这……”
“你该不会是要说你是想诱敌深入吧?”站在一旁的江成玉瞧了一会戏,忍不住插嘴道。
“对,我就是这样想的!”赵修缘当然也知道自己的话无法使人信服,可是为了保住小叩,他得拖时间啊!
相信云泸的将军若是得了他好不容易觑空送出的信,绝对不会坐失先机,一旦云泸的大军临城,他就有了生机。
“你不是这样想的,你想的是拖延时间,以为云泸的人会举兵前来,你就可以趁乱逃走。”江成玉冷冷的道。
“你、你怎么知道?”赵修缘满脸不敢置信。
“我们自然知道,因为今儿个我们在东边林子不小心射死了一个小兵,他怀中刚刚好有你的亲笔信,正好可以呈给皇上御览,再顺便判你赵家一个满门抄斩,还有,你以为你方才烧的真的是粮草吗?那些真的粮草早就被我们换走了。”江成玉一桩桩、一件件地说得很欢快。
赵修缘的脸色愈来愈灰白,心也愈来愈沉了。
“还有一件事,你送到京城的信同样也没送到那个什么好姨娘的手中,因为前两天我觉着无聊,射着天空的鸟儿玩,不小心把送信的那只鸽子给射了下来,又不小心把那封信给看了,然后不小心把信给烧了,所以她当然来不及逃,听说她不巧被发现怀了身孕,也正好众人都知道这几年褚靖南都没进过她的房,所以不守妇道的她已经让人关押了起来。”
因为奇奇怪怪的朋友多,所以江成玉打探起消息来也特别的快,自然知道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闻言,想起数月前他找理由回京,和林好之间的浓情密意,赵修缘仿佛在瞬间失去了力气。
果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吗?
他机关算尽,以为能为自己和自己的女人争来荣华富贵,但却没想到褚靖南会为人所救,然后将所有的局势都翻转了过来。
深知自己必死无疑,赵修缘抬头怒瞪着汪袭绿,若非是她,他怎会败得那么惨?而这个女人也是害得阿好不幸的罪魁祸首,他要杀了她!
“你别得意,别以为褚靖南会因此专宠你一人,他……”
赵修缘话没说完,便已使尽最后的力气,出其不意地摆脱了制伏他的人,朝着汪袭绿袭去,那速度快得让人措手不及。
眼见着赵修缘握着不知从何而来的匕首,笔直地朝着汪袭绿的心窝处刺去,在千钧一发之际,褚靖南一手横出,不闪不避地任由匕首刺穿了掌心,喷洒而出的血花蒙了赵修缘的眼,褚靖南一脚毫不留情地朝着他的心窝处踹去,下一瞬,原本还凶神恶煞的赵修缘便已经直挺挺地躺在了地上。
这样的变故发生得太快,汪袭绿惊喘了一口气才回过神来,她忙不迭地捧着褚靖南的手,看着那个血窟窿,一颗心疼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可偏偏受了伤的男人却不在意,用没受伤的那只手牵着她,便要往营外走去。
“你不包扎伤口,要去哪儿?”初时,汪袭绿当真楞楞地被他拖了几步,直到耳边传来了众人的窃窃私语,她这才回神问道。
“咱们去接儿子!”
汪袭绿愕然地瞪着褚靖南,当真不知道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伸手,扯住了他的衣袖,但却阻止不了他,她终于微怒娇喝道:“褚靖南,你若是胆敢让你的手废了,就别想我会回到你身边!”
这样的威胁果然有效,只见原本走得虎虎生风的裙靖南蓦地顿住,毫不停留地又往回走去。“走,找军医去!”
汪袭绿没好气地瞪着他,终究什么都没说,乖乖地任由他拉着去找军医。
一旁的江家三兄弟看到这景象更是双眼瞪大,眼珠子好似都要掉出来了,面面相觑了一会儿,这才相偕离去,看将军那样子,以后他们三兄弟要轮到抱一抱宝儿,只怕有些难度,还不如趁现在赶紧再多抱抱。
尾声
两年后。
汪袭绿坐在马车里,怀里抱着已经不太肯安分待在大人身边的宝儿,透着窗子瞧着京城街道上的人来人往,莫名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朝廷里三皇子通敌倒台,褚家里林好也没了好下场,但最令她感慨的仍是褚镇南为她做的一切。
她还以为她再也不能光明正大的回到京城,更不可能光明正大的带着宝儿再进褚家大门,却没想到褚靖南为了让她能被皇上免罪,花了两年时光禅精竭虑,打得云泸大军连连后退几百里,替皇朝争回了一大片的疆土。
当捷报到了皇上的手中,同时还带了一份奏折,言明了当年因他之过,逼得发妻诈死,如今他立得大功,万事不求,只求皇上能够恩赦妻子。
对于一个千古功臣,龙心大悦的皇上又怎么可能拒绝他这一个小小的要求,当下圣旨一下,汪袭绿不但死而复生,而且还得了一品诰命。
如今大军班师回朝,她自然也就带着宝儿跟着褚靖南回到了京城。
当马车在将军府停下,那亮灿灿的朱漆红门大开,褚靖南的娘亲领着府中众人立于门前迎接。
褚靖南俐落地飞身下马,褚夫人都还来不及好好看看儿子的样子,就见儿子几个大步到了马车前,亲自开了车门,准备迎妻子下车。
眼见儿子做出这种不振夫纲的举动,向来不喜汪袭绿的褚夫人自然脸色一沉,原本雀跃的心情便被厚厚的阴霾给掩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