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潋滟!”
下一刻,她已经被人扛起,她张不开眼,但她感觉扛着她的男人直往楼上窜,意味出口处已被封,想要登高寻找生路,突然扛着她的男人踉跄了下,往前仆跌的瞬间,将她甩了出去,头部重击地面,教她眼前一黑,只听见应多闻抱着她呼喊着,她想回应,意识却逐渐模糊。
空,无止境的空,并非透明,而是一无所有,在微亮之间,她仿佛瞧见了斑驳的色彩,可转眼成空,忽地又绚丽登场,色彩不断地变换着、跳动着,让她头痛欲裂,痛苦地喊出声,猛地张开眼——
“潋滟。”
她看着陌生的床顶,慢慢地侧眼看向一脸焦急的男人,忍着头痛,缓缓退向内墙,哑声问:“你是谁?”
应多闻错愕地看着她,心在胸口剧烈颤跳着。“我是多闻啊,潋滟,你睡迷糊了?”他压抑着恐惧,勾笑说着。
“我不认识你,也不是潋滟……”她说着,抚着包着布巾的后脑杓,看向古色古香的房内摆设,眉头都快打结了。“这里是哪里?”
应多闻抽紧下颚,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他从没想过,有朝一日她会恢复记忆……更不敢相信当她恢复记忆时,她会将他遗忘……
“多闻,潋滟醒了吗?”安羽端着药碗在门外问。
应多闻僵硬地起身,开门让安羽入内。
安羽一见她已经清醒,随即将药碗搁到花架上,喜笑颜开地拉着她的手道:“太好了,没事了,大夫说过,只要清醒过来就没有大碍,喝过几帖药养养身子就好。”
她没抽回手,只是不住地打量着,轻问:“你是谁?”
“咦?”安羽楞了下,回头看了眼应多闻,就见应多闻脸色铁灰地倚在门边,她忖了下,问:“我是安羽,你不记得了?”
“安羽?跟我的母亲同名呢。”她笑道。
安羽抽了口气,紧握住她的手,问:“是怀安吗?”
“你怎会知道我的名字?”
她话一出口,安羽欣喜若狂,应多闻则是满脸不可思议,不敢相信她真是七王爷口中的怀安。
而这个怀安的脑袋里,并没有任何关于他的记忆……是如此吗?
“我是妈咪呀,怀安!”安羽紧紧地抱住她。
怀安一脸错愕,眉头是真的打结了,怎么也不明白这位少女怎会说是她的母亲呢?她的头好晕好痛啊……
怀安作梦也没想到,就在给母亲扫墓的路上发生车祸后,她醒来竟会是一家团圆,毕竟她失去母亲已有二十年了,而在这里,不同的形体里盛装的竟都是她的家人,她感觉很恍惚,很不真实,可偏偏她们所说的全都是她真实的记忆。
“只是就不知道你当初醒来时,失忆的到底是原主花璃,还是你。”安羽皱着眉,怎么也想不透。
“应该不是我吧,总不可能我失去记忆,恢复时又把之前的记忆都给忘了。”她最后的记忆是车祸的一瞬间。
“可是姊姊,我和妈咪会注意到你,是因为你吹了笛曲,那种吹法是你很惯用的变奏吹法,这儿根本就没有人会。”似锦万分笃定打一开始就是苏怀安在这躯体里。
第十七章 认亲多波折(2)
怀安偏着螓首,觉得实在是头痛极了,干脆往床柱上一靠,才又问:“那么,那天我醒来时看见的那个男人到底是谁?”
在她清醒后的这几天,她时而昏睡时而清醒,就今日的精神最好,确知在身边的都是亲人,教她感到安心,然而她却不清楚她是怎么来到七王爷府,更不知道在更早之前到底发生什么事导致她受伤,而那个一脸不敢置信看着她的俊俏男子又是谁。
“他……”安羽挠了挠脸,看了似锦一眼,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跟我有什么关系吗?我指的是他跟这个身体的主人。”
“嗯,是……”似锦一脸犹豫。
外头突地响起一道低沉嗓音,“没有任何关系。”
门开,她便见秦文略身着王爷朝服,威风凛凛地走来。
她不禁笑道:“老爸真是很有王爷的模样呢。”
“傻孩子。”秦文略走上前轻抱住她。“都怪老爸不好,没能早点找到你,让你受苦了。”
她敏锐地听出语病,道:“老爸,照你这种说法,好像我来到这里受了很多苦,可到底是受了什么苦,你们却没人肯说,让我很困扰。”仿佛他们都认定她早就投宿在这躯体上,可她却一直在状况外。
“我的意思是说,从今儿个起,有我在,谁也别想欺负你。”
“嗯,老爸,可以再跟妈相逢,感觉很棒吧?”想到父亲往后再也不用苦守相思,她就替他开心。
她的父亲一直是她最崇敬的人,深情、专情、痴情,又有一身好武艺,她想寻找的便是像父亲这样的人,可惜产量太少,导致她一直小姑独处。
“嗯,可是我也爱你。”
“当然,怎能不爱我,我是这么棒的……”
碰的一声,门板被人狠狠地踹开,甚至是破裂的声响,就见那个男人铁青着脸站在门前,一双灼亮的眸子直瞪着自己。
刹那间,她有种被捉奸在床的错觉。
秦文略缓缓放开了怀安,回头看着应多闻的眼神就像是瞧见了什么脏东西。“应多闻,你好大的胆子,胆敢一再放肆,真以为本王不敢动你?”话落,他已经一个箭步上前,拎起他的衣襟,将他推出房门外。
“王爷,就算是你也不能夺人所爱,你明知道潋滟是我的妻子!”
“信不信本王可以让你再也说不出话!”
“就算是王爷,下官也不惜和你一战!”
两人愤怒的交谈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赤手空拳过招的声响,安羽和似锦赶忙起身。
“姊,我去阻止老爸,你别乱动喔。”
怀安看着她们俩跑出门外,她就算想动也没法子,头依旧是晕得难受。
不过,她倒是将方才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妻子……这个躯体的主人是那个男人的妻子,也难怪他会误解了,一副她红杏出墙的表情。
可是,这该要怎么解释呢?难度太高了,正常人都不会相信的。
听见门外有声响,她抬眼就见一名清秀的姑娘探着头偷觑她,她不禁好笑的道:“你叫香儿吗?”她先前来看过她一次,听似锦说她叫香儿,似乎是她的丫鬟。
香儿随即垮了脸。“小姐,你真的把我给忘了吗?”
“这……”算是把她给忘了吗?好难解释啊。
“如果小姐真的把我们都给忘了,小少爷该怎么办?”
“小少爷?”
“就是……”她垂着脸,从身后拉出一个搪瓷般的小孩,一张俊白的面容怯怯地看着自己,才多大的年纪啊,怎会是如此俊美,长大之后不知道要迷死多少女孩子了。
“娘……”
他一喊娘,她的心像是被什么掐住一样,又或者该说她的心底缺了什么,隐隐作痛着。
应多闻失神地斜倚在锦榻上,动也不动。
他作梦也没想到最大的变故竟会来自七王爷,怎会莫名其妙风云变色,他到现在还是无法理解。
今日入宫,他本是要向皇上举发七王爷的恶形恶状,却意外得知,七王爷竟进宫求恩典,将潋滟收为义女,皇上正懊恼无法替花璃正名,导致她身分卑微,于是便一口答应了七王爷的要求,也因为逮住了当日行凶的恶人,供出是朱氏教唆,将朱氏送进庵院,立即处斩了应直,就连应谅也受到波及,被降了一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