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的天气出征,京城雪都积了数吋,海边更是冰冻一片,荣儿跟蔚骥不去想大房父子都在战场上,自己却在暖房里舒舒服服,只想着大房有爵位,大房做这一切事情都应该的。
鼎儿一向心软,若自己走了,一定也会照拂弟弟,不过二房却是不会感激,在他们的想法里,赖上大房一生一世才叫公平。
鼎儿愿意照顾荣儿,蔚英也不介意给蔚骥金银,可是,难不成以后盛林一家子大小也要靠着才出生几个月的盛宇吗,这样下去,二房什么时候才能独立?这样下去,大房只是损失一点金银,二房却真的要一蹶不振了。
还是趁自己还活着的时候分家吧,荣儿一家子总得开始学习自立,加上自己在一边帮忙,好歹能学上几分本事,将来若是大房不理睬,也不至于流落街头。
那年,京城发生了几件大事。
长公主思念苍间郡王太过而发疯,平海侯府被削了爵位,在陆家老太太的主持下,开祠堂分了家,旧侯府已经改匾额为“陆宅”,留给二房,大房则是另外买了一个商人的旧居暂住。
都说陆家倒楣,八十年爵位坏在一个不会打仗又想夺权的郡王身上,但即便是削爵这样的大事,在转瞬万变的京城中,也没几个月的热度,很快的众人就忘了。
至于乔翠喜,自然是不管墙外事,身为陆家大奶奶跟乔家大小姐,事情太多了,才生下第二个儿子没多久,宗德成亲了,宗和也成亲,梅姨娘看着实在没盼头,自请出府,乔翠喜连着许诗秋一并给了休书,打发出去。
宗德宠妾,院子镇日鸡飞狗跳,宗和那里倒是好,月儿很快怀孕,平安产子,给宗和张罗的两个侍妾,也都十分争气,开枝散叶的速度让段氏忙得不行,但家里有孩子总是好事,每个月回乔家一趟,都觉得段氏气色十分好,就连乔老太太的白发都黑上几分。
至于陆家,分家没几年,二房就准备卖宅子了。
好笑的是,牛宜馨不知道陆家分家,只听到陆家削爵卖宅就以为没落了,打听到陆大奶奶每月初二会上昭然寺上香,故意去那里堵人——她当初都愿意当妾室,乔翠喜还是不愿意嫁进黄家,而她一个没嫁妆的正妻在夫家怎么可能过得好,连下人都能奚落她,这一切都是乔翠喜害的。
在昭然寺中看着乔翠喜带着一群丫头婆子上香,牛宜馨大步过去。
她身边的嬷嬷早得她吩咐,道:“这位是户部黄大人的三媳妇,你这民妇还不过来行礼。”
乔翠喜只觉得好笑,“黄三爷若是当上官职,三奶奶有了夫人头衔,我自当行礼,现在你是奶奶,我也是奶奶,可没有行礼的必要。”
牛宜馨气结。
“不如给我行礼吧。”旁边一个声音道:“我夫君是粮部九司的呈官,我有夫人身分,黄三奶奶可要跟我行礼?陆大奶奶自然是不用的。”
正是蔡月儿。
乔宗和任职粮部九司,她是正妻,真正的官夫人,嬷嬷丫头后面也跟了好几个。
乔翠喜看得哈哈大笑,“月儿什么时候过来的,也不说一声。”
“在后头抄完经这便过来了。”
佛堂大门这时又走进几人,前面两个孩子一见乔翠喜,立刻扑上来粘着,“娘啊娘的”喊个没完。
女人摸摸这个头,又摸摸那个头,这个也乖,那个也乖,都是娘的小乖乖。
陆蔚英大步跨进来,“笑什么这么大声,外头都听得清楚。”
“没事。”
“上完香了,这便走吧,宗和在外头等着。”
“娘。”比较小的男娃跺着脚,“抱我。”
“娘的肚子里有弟弟,爹爹抱你。”陆蔚英一把将小儿子捞起来,“走吧。”
一群人就好像没看到牛宜馨一样,边说边向外去了。
牛宜馨看着看着,想起当年汤姨娘对自己几番暗示,自己却贪图富贵主动勾搭黄少爷,直觉得后悔不已。
尾声
又是这样,又是这样,又又又是这样!
她简直快要气死了,赵国强那小人,老是改她企画,有本事改又没本事担,效果好就抢功,效果不好就说“我已经跟她提点过了,但她就是不肯改”。
妈的。
因为有这种没脑子又没肩膀的主管,导致他们企画部长期低迷,因为不管做出再好的东西,都会被没有专业素养的人乱改,最哀伤的就是赵国强有背景,就算他们一票人上书抗议,也没用。
他们整个部门有七成女性,每次开完会都是一片萎靡,男朋友们就会趁着中午过来送个爱心餐盒、送个盒装玫瑰之类的讨女友开心,她每次都是一个人看着同事们从气呼呼被哄得在脸上开出花,真羡慕哪,她人生中第一个钻石戒指还是自己花奖金买的,她不是拜金,她其实想从喜欢的人那里收到钻石,就算是很小很小很小的也可以——
乔翠喜睁开眼,看到青花色的金绣帐子时还有些发怔,对喔,她穿越了。
到底是怎么了,她自从生了盛宇后,已经很久没有想起前生的事情,连自己的样貌都忘得差不多了,怎么会突然梦见呢……
“醒了?”
看到陆蔚英,乔翠喜笑了。
男人把她扶起,替她倒了水。
她正觉得有点渴,接过一口气喝完,接着又喝了一杯,这才觉得好些,“怎么这样早回来,不是约了刘老板要过地契吗?”
到官府过地契是很漫长的事情,但因为要画押,没办法交代帐房,得自己跑。
“都到了户部,他跟我说觉得自己还是亏了,让我多加一百两,我便走了。”
“这人怎么这样。”
“一百两不多,若是谈价格时他要一千一百两,我会给,但已经说定价格到了户部才开口要价,想得可好,这种人即使过了户,隔三差五还是会觉得自己顾了,也是麻烦。”
“就是。”她完全站在丈夫这边,“反正京城又不是只有他有地,他赖皮,我们就让办事先生再找找。”
陆家削爵后,依照陆老太太的意思,既然已经买了田产,那便开几间铺子,田里出什么,铺子卖什么,很安稳。
刚刚开始,陆一鼎跟陆蔚英也是这样想,但过不到半年,乔翠喜就觉得他蔫了好多,卖粮是很稳,但对他这种个性的人来说,完全不适合。
有阵子他就不管铺子了,开始读大黎商法,三天两头往外跑去吃饭,吃完也没见哪里高兴,就在本子上抄录哪里好,哪里不好,后来被她摸出来了,他想开饭馆呢,不过陆家存银也不过就这几年,加上买这暂住的宅子,又还有正在盖的宅子,去掉了大半,他自己能动的银子不到一千两,乔翠喜算算自己的私房,全部给了他。
男人也没跟她推托,有了银子,便开始运作起来,找地、买地、找先生画各种样式,乔翠喜把自己的广告长才加上现代知识告诉他,陆蔚英这个古代菁英,消化极好,很快的应用上手,第一间临江馆日日都是八成满座,吃饭时间更是一位难求,现在京城里谁不知道陆家饭馆,一间一间开着,火红得很。
大部分以大黎菜肴为主,另外几间专门卖邻国菜,别看西瑶菜色辣尖,一开馆子,京城喜欢吃辣的人都往那里去了,各色辣椒都是早晨送过来的,保证鲜辣,也有只招待太太奶奶的,掌柜到点菜丫头都是女人,太太奶奶不用忌讳太多,可以放松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