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李英玉抽气,关运鹏呆了一瞬。不要说在台湾,连海外某些据点都市,他挟著强大的经济势力,都是翻手成云、覆手成雨的重量级人物,这个小小的乡下医生居然有胆量反驳他的话?!
“我告诉你!”关运鹏一拍桌子,屋外黑衣人通通惊动,“我不管你这小子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总之我不可能把女儿交给你!”
“晓茵不是东西,这要由她自己决定。”左介群冷静回应。
关运鹏咆哮,“你根本就枉顾她的幸福!”
“而您枉顾她的意愿。”关运鹏胸膛剧烈起伏,“你这小子,骗我女儿是想得到什么好处?!”
“好处?”他轻哼一声,却是扎扎实实地动怒了。“我再不济,也不至于要利用女人“得到好处”。”他站起身,“您请回吧。”
他竟然对他下逐客令?!关运鹏气得手指颤抖,“我这辈子都不会答应你们的事!”他大手一挥,“保全!”
黑衣人列队进驻屋内,左介群硬起眼色。
关晓茵扯动他,“快跑!”她清楚他们的队形,抓著他往尚未排稳的缺口冲。才跑两步,左介群的长腿就越过她,在前头拉著她跑——
“挡住他们、挡住他们!”关运鹏在屋内挥臂大喊。
“挡住他们。”左介群向乡民们简单交代,乡亲个个摩拳擦掌。刚刚不让他们看内幕嘛,哼哼!
众家乡亲涌上去,阻住黑衣人的脚步。
“想打我、你想打我?”阿娟姊挺起胸脯。“我抱著小孩咧!”
黑衣人不敢动粗、费力避开她。
“喝!来跟我单挑啊!”李伯举起拐杖,戳一个黑衣人的胸膛,“我八十六岁了!”黑衣人看他一把一碰就会断的老骨头,想尽办法绕过他。
左介群带著关晓茵跑了好长、好长的路,快到镇边界的田埂才停下步伐。他回头,后面没半个人跟上来。
“你还好吗?”他低身看著她。
关晓茵大力喘气,没办法开口,她吞咽口水,点了点头。
天哪……人生有没有这么刺激啊?她心脏狂跳,感觉左介群帮她把散乱的发撩到耳后,轻轻拭著她的汗。见他额角也微潮,她下意识拿衣袖去擦,却被他握住。
“我自己来。”他打理完她,收手擦汗。
她愣愣瞧著他,他真的太、太帅了……“不知道乡亲们怎么样了?”她假装镇定的问,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要是被发现她看他看得出神,那就糗了。
“他们不会有事的。”乡民们平常下田身强体健,真有什么事,大家逃得也挺快的。他拭著汗说,她则望著他。
“你当初就知道我是“关晓茵”?”她加重语句,他会明白她在问什么。
左介群耸肩,“百大富豪关运鹏的独生女,我知道。”
“你不惊讶吗?”那时候把她送回去;搞不好拿到比三十万更多的钱。
“为什么要?”富豪独生女也是人,也有离家出走的权利吧?
关晓茵咬唇,乡亲们是真的不清楚她的身份,但他知道了却还能把她当一般人看待……她果真没有看错这个男人。
刚才被他拉著跑,有一瞬间,她发觉自己根本不在乎他要带她去哪儿——哪里有他,哪里就有了光,只要在他身旁,她真的真的都无所谓……
人生里有过什么时刻,感觉比刚才更安全更被保护吗?她想了想——没有,没有任何人事物,比得上他给她的安全感。
第7章(2)
“看什么?傻瓜。”左介群抓到她呆呆的视线,笑著揉她头顶,“天都黑了,饿不饿?”
关晓茵抬头——真的耶,折腾了一个下午,连夕阳都收个精光。“不饿,”她摇头,“有一点渴而已。”跑那么大段路,累死了。
左介群带她往前走了一段路,来到珠姨的小吃店,门户大开,关晓茵已经见怪不怪。
他迳自打开饮料冰柜,回头问她,“想喝什么?”
关晓茵拿起两罐运动饮料,他掏出零钱,放在柜上。
“喏。”她递一瓶给他。
“谢谢。”他接过,打开拉环,塞进她手里,顺手取过另一瓶。
“呃,谢谢……”她怔愣。
左介群拉开另一罐,喝了一口,“你好像很清楚该怎么跑?”
依他看来,她那是计算过的、很清楚敌方弱点何在的跑法。他微笑,她偶尔像这样的举动,总让他惊艳:
“我小时候常常逃跑,”关晓茵和他并肩走在田埂上,夜风吹拂,往事特别清晰。“我爸那时候就用保全对付我了,对战那么多次,总会知道……”
左介群挑眉,“他们队形都没变?”
“我好多年没逃了。”她闭上眼睛,吹风。
“为什么?”
“发现逃了也没用,最后还是会被抓回去。”
“那你刚才还那么勇敢?”他取笑她.
“因为你在啊。”关晓茵口气理所当然。似乎只要他在,所有过去的问题,她都可以生出新的力量面对。
她可以再傻一点,左介群握实她的手。这个大小姐放弃华丽优渥的生活,跟他窝在这乡下,忍受日晒风吹雨打,她还高兴得像自己中了什么大奖,完全不肯离开。
“其实你不用跑的。”他清清喉咙,右手收进裤袋,指尖玩绕著一样东西。
“咦?关晓茵抬头。他缓缓勾笑,“我还算有些身手,对付那几个人不成问题。”
她瞠眼。
“我没跟你说过过去的事吧?”他再清喉咙,低低的嗓音在暗夜里显得微哑,“你知道我在台北的医院待过?”
关晓茵点头,她第一次见到他,就在那家医院。
“我从高中开始在美国求学,直到回国进入医院工作,一路都很顺遂。”左介群靠得她非常近,但没看著她。
她静静的听,他从来没有说过过去的事情,就像她也很少提一样,他们的生命仿佛从相遇才开始。
但是,其实她好想知道……
“在那里工作一段时间后,我离开了。”他耸肩,关晓茵偏头瞧他。
“晓茵,你能了解吗?医院不是不好,但是复杂的人事、药厂关系、升迁利益和医疗纠纷处理……没有一件我看得过去,与其留在那里和同事搅和,不如走进乡下和病患接触,这才是我当医生的目的。”
他的声调有些激昂,她在他眼中看见热情的光,即使不是因为她,她也莫名觉得骄傲得要命,她喜欢的他……真的好棒。
“所以我不打算离开这里。”左介群停顿了下,“但是我也没有资格要求你留下。”
关晓茵不笑了,她背脊发冷,他希望她和爸妈回台北?
他执起她的手,“除非——”他从裤袋中掏出运动饮料的铝罐拉环,抵在她小指前方。“除非你答应嫁给我。”
她怔仲,看拉环在星空下闪耀银色光芒,左介群不待她回答,揽她入怀,紧紧抱拥。
“这样我就可以要求你永远留下来。”留在他身边,不要走。
他一手按住她后脑,下巴栖在发顶。
她被他密密拥住,感觉胸腔里边很满很满,有些什么,饱满到快要溢出来……她收紧手臂回抱,脸颊埋进他肩窝,嗅闻熟悉安全的气味,她鼻腔酸涩,点了点头。
“嗯。”她的回应极轻,他的心却动荡得极为强烈。
“你确定?”左介群低头看了看怀中的她,“你爸爸不会让我们好过的。”他用玩笑语气说著极有可能发生的后果。
关晓茵加深拥抱,抬脸看他,“反正我也不好过很久了。”历经未婚夫落跑、适应乡下生活、恋情再度受阻……她已经衰无可衰了,说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