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送梁老爷!”韩宸枫恨不得尽快赶人离开。见他总算告辞,韩宸枫连忙要人送走他。
“韩大哥……”她到底该不该开口?她不能不顾爹娘收养她的恩情。
韩宸枫望向梁语嫣,见她欲言又止,他知道她心思,安抚地拍了拍她。
“手还痛吗?”
“一点点痛……”
“你今天表现得很好,当我的妻子就不能怯懦。”
“嗯,嫣儿知道。”直到此时放松下来,梁语嫣才软了身子,任泪水宣泄而出。
韩宸枫心疼地揽着她,一旁的梁三及刘惜也一脸担忧。他刚刚见识了那个趋炎附势、直到知道女儿身分不同了才肯相认的爹亲,再看看这一对甘愿放弃一切、只要女儿风光出嫁的爹娘,韩宸枫怎会不知谁才是真心人。
“梁伯,我就用这义阳韩府及梁伯梁婶的长工契为聘,如何?”
梁三一时没听懂。韩宸枫要用韩府及他们夫妻的卖身契来跟梁家下聘?那他们不就成了梁府的仆人了?
“不够吗?那……梁伯会做什么小生意?我再开家店铺给两位营生吧。”
“是、是给我们吗?”
“你们不是嫣儿的爹娘吗?”
“可刚刚韩少爷说要跟梁府下聘……”
“虽然委屈了你们,但跟梁府下聘、由梁府出嫁,的确可以为嫣儿做面子。你们为了嫣儿,可以主婚人都不当,把自己养了多年的女儿还给人家,我怎能不为你们多做安排,否则嫣儿怎么放心嫁给我这个不重视她爹娘的人?所以把长工契还给你们,把义阳韩府送给你们,以及为你们开家店铺,都是我的心意。”
“我们的出身可以吗?怎能让韩少爷娶一个奴仆的女儿……”
韩宸枫很无奈。刚教会了一个梁语嫣,怎么这梁三夫妻也是这样?“当奴仆又如何,不偷不抢。”
梁语嫣大眼中满是崇拜,直直地望着韩宸枫。他对她如此疼惜,她很是感“这样安排你满意吗?”
她感动得无法言语,只是不住地点头。
“梁伯,从今天起,你们就是这宅子的主人了,别再让人随便进来叫嚣。
还有,多找些人手来吧,尤其是门房,要找壮一点的。”
“好的,我这就去办。那语嫣她……”
“肯定被吓着了,我先带她离开这里。”
“麻烦韩少爷了。”
“嫣儿是我的未婚妻呢!不麻烦。”
自小刁蛮惯了的梁语蓁,怎能忍受自己在韩府受气。她领着梁府仆人返回时,一路上都咬着牙。
自小畏畏缩缩的梁语嫣竟敢忤逆她;她一直视为未婚夫婿的韩宸枫,竟如此鄙弃她。她不甘心,绝不甘心!
在她返回梁府的路上,一个不长眼的小贩喊住了她,手上拎着一个油纸包。梁语蓁回头,看见那小贩的摊位上立着一块写着“李”字的木牌。
“梁姑娘,你订了糕饼,说要来拿,我一直没等到你,以为你忘了。来,还热着呢。”
梁语蓁看着温热的油纸包被塞进她手中,抬起头,正想骂这不长眼的小贩认错了人,顿时想起另一个可能。,
“你说我是谁?”
“你不是韩府的梁姑娘吗?你说这糕饼是韩少爷最爱吃的,昨天来时我已经卖完了,特别跟我预订了一份,说今天要来拿的,你忘了吗?”一个街上的小贩怎会见过梁府大小姐。千金小姐鲜少抛头露面,就算出了门,也几乎不会上街。所以,这小贩一见到梁语蓁,当然便认为是他的常客梁语嫣。
再度被误认是梁语嫣,本就已满腹怒火无处发的梁语蓁,当下便将油纸包扔在小贩脸上。
“梁姑娘!你这是做什么?”
“我砸你不长眼!我乃梁府千金大小姐,不是那个韩府的卑贱奴仆!傍我看清楚了!”
经她这么一吼,小贩不得不相信自己认错了人。不明白个中原因的小贩,只惊讶着天底下竟有容貌如此相似的人。
但自己认错人在先,加上这千金大小姐他惹不起,摸了摸鼻子便回到摊位,暗自叨念着,明明长了一张同样的脸孔,怎么个性差这么多?
梁语蓁的怒气并没有随着方才砸向小贩的油纸包而稍缓。她最气的向来就是有人不辨她与梁语嫣,但她们既然如此相像,为什么韩宸枫会选了那个卑贱的奴仆,而不是选她?
顿时,梁语蓁停住了脚步。身后的梁家仆人也跟着停下步伐,不明白主子又在打什么主意,他们互望几眼,识相地默默等候。
是了!她想通了!梁语嫣先她一步进了韩府,偷得了和韩宸枫独处的机会,才会让韩宸枫挑了她。她们生得一样的脸,如果一并站在他面前,他还不一定认得出谁是谁呢。小时候,韩宸枫不是常被她这么捉弄吗?
梁嘉明远远就看见女儿在大街上停下来,连忙追了上去。他了解女儿的脾气,现在一定是怒火中烧,谁惹上她无异引火自焚,他得快些把她带回梁府。
“语蓁,你站在这里做什么?这不是黄花闺女该停留的地方。”
梁语蓁因父亲的话而不解,抬起头,见街旁一座楼挂着一块偌大的匾,上面题的楼名为“宜香楼”。现在是大白天,这楼竟没有营业。
“这是哪里?大白天的怎么不营业?”梁语蓁不解。这楼门前挂着的灯笼,也不像一般茶楼、饭馆的红灯笼。
“这是青楼,哪有白天营业的,傍晚才会开始送往迎来。你啊,没事少接近这里。”
“我乃梁家大小姐,谁敢误会我是青楼女子!”
“这种是非之地少接近为妙。虽然没有听说宜香楼有什么不法勾当,但进了宜香楼的姑娘除非赎身,否则不得出来,谁知道里头会不会有逼良为娼的肮脏事。总之你不准接近这里,知道了吗?”
“知道了,爹爹。”
只进不出,是吗?梁语蓁看着宜香楼,嘴角泛出的笑竟透着阴冷……
绿意盎然的草地上铺了一方大毯子,梁语嫣正在韩宸枫眼前翩然起舞。时而如杨柳般摆动细腰,时而如惊鸿般飞甩水袖,时而旋起裙花。为梁语嫣的舞伴奏的,是她自己的歌声,唱的正是李白的“清平调”。
韩宸枫着迷地看着她的舞,听着她的歌。她不该哭诉长门之怨,她该是专宠的贵妃。
不远处正忙着的,是这次服侍他们外出郊游的仆人们。
梁三夫妻自年轻时就过惯了苦日子,韩宸枫要他们享清福,他们仍是闲不下来,甚至拒绝收下义阳韩府的宅子,只收下了韩宸枫还给他们的长工契。
不过……都已经不是韩府长工了,他们还是坚持要自己工作养家,不肯接受奉养。韩宸枫无奈,最后只好让梁三当了韩府总管,让他们夫妻管理下人,不用自己辛苦为奴。
韩宸枫因为上回梁语蓁强闯的事,多请了不少护院,非常需要人来管理。
韩宸枫用了这个理由说服梁三,梁三才勉强答应了。
梁三指挥两名车夫,将马儿牵去吃草饮水;刘惜则吩咐几名婢女为韩宸枫与梁语嫣送上茶点。一切就绪后,刘惜望着不远处的他们,对梁三得意一笑道:“看吧,就说得让语嫣学舞。”
“说到这个,咱们哪来的钱让语嫣去拜师学舞,她的舞是怎么学的?”
“就咱们替他种田的那个张大户家里,那位教语嫣画画儿的绘师啊。他的相好是名舞伎,看在他的面子上,学费只收个意思。教了语嫣后,发现她学得快、跳得好,满意地说之后不收钱都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