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脱口而出。“表哥,你为什么要害我?”
“我害你?此话从何说起?不是你受不了我冷落,转而投入二堂哥怀抱?”
她乂急又气,出口反驳,“才不是这样,表哥给我喝的酒里加了药,不然我怎会把持不住,又怎会误将二爷错认成表哥。”
邹涴茹病急乱投医,一心替自己脱罪,却忘记桃花酿和毒药都是她备下的。
“你说……酒里下了药?”檠丰扬声问,他不等邹涴茹反应过来,立刻道:“阿松,带人去邹姨娘的屋子搜查,把院里的丫头、嬷嬷全拘起来,务必要把这事查清楚。”
他就等着这句话好将事情闹大,他可没打算让谋害郁泱的邹涴茹和顾敬丰继续留下,他要他们离郁泱十里远。
阿松领命下去,邹涴茹这才惊觉自己说错话。
这时,邹氏前前后后把事情想一遍,多少也猜出始末,不会是涴茹犯傻,想害人不成反害己吧?她看向自己的侄女,见她满脸的悔恨交加,越想越有可能,立即清清喉咙,企图讲几句话把情况给转圜回来,但顾伯庭不给她这个机会,在场的傻子都想到了,他焉能料想不到?
“都到前厅去。”他恶狠狠瞪顾敬丰一眼,说道:“来人,这里收拾收拾,把这对奸夫yin妇给我拉到大厅。”
丢下话,他领着一行人往前厅走,留下两个嬷嬷盯着顾敬丰和邹涴茹。
阿松动作飞快,顾敬丰和邹涴茹刚到厅里不多久,他已经把邹涴茹院子里的丫头嬷嬷全带过来,连同屋子里搜到的chun药和桃花酿,以及筵席上装桃花酿的酒壶都呈上。
阿松把证据摆在桌上,回话道:“禀王爷、王妃,世子妃喝下掺了chun药的酒,强撑着走回秋水阁,人在院子里昏倒,方才牡丹、芍药几个丫头求小的去找大夫,现在陈太医已经在秋水阁里为世子妃诊治。”
知道郁泱没事,顾伯庭神色略松,他打开设有机关的酒壶,看了好一会儿才看出门道,酒壶分左右边,右边的酒没问题,左边的酒颜色略黯,只要压下一个暗钮,左边的酒就会流出来,反之,倒出来的就是正常的水酒,这就能解释为什么大伙儿喝下酒都没事,唯有郁泱中了招。
只是邹涴茹怎么会着自己的道儿就没人清楚了,不会是一个不小心吧?
罢了,总之郁泱没事,皇帝那边能够交代就行。
顾伯庭点点头让阿松退下去,对着跪了一地的丫头、嬷嬷怒道:“说!这些东西是怎么来的,不肯说的人先打断一条腿再卖出去。”
打断一条腿再卖出去?大伙儿被吓呆了,方才听见阿松的话多少能够猜出发生什么事,所以这是邹姨娘害人不成反害己?
邹姨娘本就不是什么宽厚主子,这会儿自己恶心肝、烂肚肠、设计害人,还要让她们当奴才的陪葬?没门儿!
于是众人肠枯思竭,拚命找出蛛丝马迹落井下石,就算只是臆测之语,为保住自己也迫不及待的全说了。
“邹姨娘恨透世子妃,常在院子里咒骂世子妃……”
“桃花酿是邹姨娘的娘家大嫂送来的,送酒来的那天她们关起门,说了一下午的话,谁也不让靠近……”
“酒壶是前两天邹姨娘的大哥送来的,姨娘宝贝得很,时常拿在手上把玩,奴婢不过多看两眼,就被姨娘打五个嘴巴。”
“我看见小春进进出出的,说不定chun药就是她买回来的……”
一个人吐个几句,故事很快理出脉络。
这时候,不管是顾敬丰还是邹涴茹都惊傻了,他们无从辩驳。
目光转过,在场所有长辈想的都是同一件事——弃了邹涴茹,保住彼氏一族。
这是最简单也最有效的办法,唯邹氏还想替自己娘家保留几分颜面,她不敢要求丈夫,只好转头轻声问儿子。
“誉儿,涴茹是你表妹……”
邹氏开个头,檠丰已经听出意思,但就算顾家上上下下的男人对戴绿帽都感到兴趣,很可惜,他不是顾家人。
“母亲,表妹今日犯下的不只是表面上的错,如果您往深处里想,会明白不少道理。
“其一,身为姨娘,想方设法谋害嫡妻,意谓着她骨子里不安分,您也晓得在朝为官最怕的就是家宅不宁,今天运气好,咱们发现得早,没让此事往外传,倘若有一点点的风声透出去,御史那枝笔不知道要怎么毁谤儿子,儿子如今不过是个六品官,未来还有大好前程,若是断送在一个女人手上,儿子不甘心哪。
“其二,儿子虽不清楚表妹怎会害人反害己,但郁泱被下药毒害一事,秋水阁上下全知道了,倘若咱们不处理表妹,郁泱心里会怎么想,当今皇上看重这个侄女,一心想对她有所补偿,娘难道不担心皇上降罪顾家?”
此话一出,不等邹氏发话,顾伯庭已然按捺不住。皇帝早已不看重自己,儿子身上眼看着有转机,怎能为一个女人断送。
他觑妻子一眼,口气绝然道:“这件事你不必多嘴,邹姨娘是不能留了,你回邹家与侄子们商议看怎样处理才妥当。至于敬丰,敢yin人妻女,这种不孝子弟,顾家不能留,二弟,你们考虑清楚是要把他赶出去,还是你们全家一起搬出去,元宵节之前处理好。”
王爷发话,二房长辈、顾敬丰和邹涴茹彷佛被雷轰了。
二房心想,他们全家上下大小吃的全是顺王府的饭,离开这里要怎么活下去?可是……
要把儿子赶出去……
突然间,二婶娘放声大哭,抓起儿子的衣服又拉又扯,拚命捶打。
“你这个冤孽,我是做什么坏事,怎会生出你这种禽兽,满院子丫头还不够你使,干么去碰你兄弟的姨娘,又不是没见过女人,人家不要穿的破鞋你也捡,也就是个破烂货……”
她越说越不象话,惹得顾伯庭皱眉头,家世不好的女子就是这点糟糕,没见识、没气度,撒泼起来让人丢脸。
“来人,把二夫人、二少爷送回去。”
顾伯庭发话,下人一拥而上,眨眼间厅里只剩下大房的人,原本的席位已经撤下,顾伯庭坐在正位上,邹氏、檠丰分坐两旁。
冰冷的地板上,除邹涴茹还跪了两个贴身丫头,三个人都在哭,直到二夫人被架出去,邹涴茹这才发作起来。
她不能回娘家,嫂嫂本就苛待自己,从小到大若不是有顺王府这块招牌压着,她早就不知沦落何方。
“姑姑救我,我不能回娘家,嫂嫂心狠,她会把我卖进窑子里……”
她跪爬到邹氏脚边,哭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她错了吗?铲除嫡妻又不是只有她会做,当年霍秋水的死,她就不信姑姑手脚干净,姑姑和姑丈早就暗通款曲,霍秋水不死,她如何爬上正位?她不过是和姑姑做相同的事,有什么错?
不,她半点错都没有!她不过是失败了。
邹氏想开口,顾伯庭一个狠戾目光瞪过去,逼得她不能不安静。
事到如今,她还能怎么办?不是她不帮,而是邹涴茹闹得太大,她帮不了忙。
叹气,邹氏把裙子从邹涴茹手里扯回来,她清楚,再不表明立场,王爷恐怕连自己也要怪罪,王爷已经不只一次骂她眼皮子浅,只想找个好控制、听话的媳妇,却不晓得以儿子的前途为重。
可是能怪她吗?誉儿为檠丰之死放弃自己,这事儿王爷也是清楚的,她原想誉儿这辈子就这样了,娶个乖巧婉顺、他自个儿喜欢的媳妇,承爵之后,平平安安过一生便罢,哪里晓得儿子会掉进池塘、会失忆、会性情大变,这一切……她又不是神,怎么料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