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邵可宁的拖鞋突然掉在路上,未经思考的她立刻跳下车去捡,原本搭在他肩上的双手在她转头的瞬间将他推向前,他骑着失控的脚踏车,硬生生冲向那早该被砍掉的该死老树。
就这样,他得到了一辆新脚踏车,但被罚跪整晚的也是他!
基于义气,他没有将肇事者给抖出来。
而他的义气换来什么?一次又一次的鸟事!
邵可宁最喜欢吃芒果,刚好邻村的田野间有一大片种植地,芒果饱满多汁、结实累累,终于被她盯上了……他是大家眼中的好孩子,不该犯这样的错误的。
但他不仅当了共犯,还成了亲自摘下果实的小偷。
虽然他们做的错事没被发现,但一连吃了好几天的芒果,却意外引出他对这项水果的过敏,整个夏天他的脸都肿得像猪头。
那时候,年幼的他深深觉得这是老天爷给的惩罚,并未因此察觉……邵可宁极有可能是地狱悄悄派来的索命使者。
他记得每回邵可宁走累了,就会哀求他背她。她个子很小,那点重量对他而言并不会造成困扰,但她就是喜欢自己抓一段距离,然后暴冲跳上他的背。终于在一次的跌倒中,他的膝盖严重受伤,包扎了好些日子。
但那不打紧,他膝盖上的伤口已经结痂,很快就可以复原了。
深夜,他摸黑走进自己的房间。
黑暗中,有个人影抢先他一步打开了那扇门,接着开启的门甩向他。
因为一时懒惰而没开灯,竟造成他直滚下楼梯,让那好不容易才结痂的伤口因此又血染成一片。他还没来得及呼救,就见邵可宁从他眼前狂奔离去,嘴里还抱怨着又没找到他,且大声诅咒他出门踩到狗屎。
一个人的忍耐可以到什么程度?邵可宁实验得很彻底。
向来都是他在奉献自己的双腿,但那天邵可宁突然觉得自己被超人附身,拥有力大无穷的神力;拗不过她,他让她充当一次马夫。
谨慎地观察了一阵子后,他开始放心享受这个难得的待遇。
晴朗的天空倏地下起大雨。
只见邵可宁大吼一声,真的像浑身充满电力一般,奋力踩起脚踏车,他措手不及,身子向后倾,以右边脸颊当作缓冲,滑行了几十公分。
轰隆隆,大雨无情地冲刷他脸上的伤口,但那份痛……还不及邵可宁没听见他呐喊而远去的背影来得残忍。
怒放的雨水拍打着凄凉的身影,他缓步走回那正等待自己返家吃晚餐的住所;经过邵可宁家时,他从窗口探了一眼,那家伙竟坐在椅子上吃零食,因电视正播放的卡通而发出尖锐笑声。他默默牵走自己的脚踏车,在心中暗暗起誓:若等不到一句道歉,他绝不再和邵可宁说话!
他受伤的右脸颊因为帮佣缺乏医疗常识而留下大片色块。开学时,所有新同学见了他都躲得远远的,以为他脸上的是恐怖大胎记。
那一次的伤害,令他再无法释怀。
饱受屈辱的他,回家后哭求父母让他远离这里、远离邵可宁;于是他到了国外的亲戚家寄宿。几年后,父亲的事业攀向高峰,举家搬离了那个小城镇。
赤月国际迈向全球的同时,一家人选择在纽约定居,但仍经常往返两地——除了他。而后,原赤菲因为爱情而回到台湾,投入另一个家庭。
当时他脸上的擦伤已因经过长时间的色素沉淀而淡去。
幸亏家里什么没有,就是保养品最多。半年过去,他又恢复完好的肌肤。
哼,托邵可宁的福,他度过了一个难忘的暑假……还好也只有那不到两个月的可怕时光,不然他就算有九条命也不够用!
原赤御坐起身,低头轻抚膝盖上的浅淡疤痕。
原本他是个善良的孩子,但现在他易怒、冷漠,讨厌别人对他主动示好。这一切的一切……全起因于邵可宁那个不该出世的鬼胎!
原赤御在一连串清脆的叩门声中被迫撑开眼皮。
他失眠了一整夜,直到见到阳光才疲倦睡去,他一点也不想理会现在究竟该为了什么事而起床,尤其是在短暂的睡梦中,还闯进了邵可宁那张缺了牙的童颜,以至于他差点哭着醒过来。
然而,那阵敲门声却是该死的有耐性!
原赤御忿忿地扯开被单一跃下床,胡乱抓了一条浴巾,然后臭着一张脸不情愿地打开房门。
门外的邵可宁被突然打开的门吓了一跳。
但真正令她惊讶的是,原赤御竟然赤裸着上身,下半部也仅以一条浴巾围着。她赶忙转过身,脸胀得通红。
虽说他们之间并没有需要顾忌之事……但他也太随性了些吧!
原赤御烦躁地以手指梳整他浓密蓬松的黑发。
“什么事?”他口气里充斥着不悦。
“唔……我只是想告诉你——”
“说话时看着我,这是基本的礼仪。”
邵可宁只得转过脸面对他,并且容许自己在他强壮的臂膀和白晰结实的胸膛上多停留两秒。好吧,或许是超出了一些时间……虽然早猜到他的体格应该还不赖,却没想到竟是这么有看头。
她的目光接着下滑到那劲瘦的腰、精壮的肌肉线条,然后……呃?
“不用管它,大多数男人刚起床时都是这副德性。”他的眼睛布满血丝,瞪视着她。“你到底有什么事?”
原赤御低沉沙哑的嗓音拉回邵可宁游移的思绪,她再度面红耳赤地迅速别过脸,“我……你可不可以先穿好衣服?”
怎么可能不管它!
那个……看起来是如此壮观又生气蓬勃地“指”着她。
“这样已经对你够尊重了。”他扬着邪气的笑容。“下次你可以试着不用敲门就进来打扰我,相信你会有不同的收获。”
“那倒不必。我做好早餐放在桌上,你昨晚都没吃东西,我猜想你总该饿了。那我出门了,拜。”她一气呵成地说完,猝然关上他的房门。
原赤御花了好些时间才压下心头的郁闷。
那愚蠢的女人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就算她误以为他对女人没兴趣,也不该用一双迷蒙的大眼睛如此放肆地打量他。
那不仅很没礼貌,而且还害他硬得可以钉墙壁!
原赤御低头看自己高高撑起的下半身。他对邵可宁产生生理反应?老天,真是可怕!
细雨绵绵,阳光躲在灰暗的厚云中,讨人厌的梅雨季节正式报到。提早下班的邵可宁撑起了伞,提着一包购物袋走回住处。
“这是什么声音?”她自语,探头看向紧闭的窗户,窗帘随着震耳欲聋的交响乐微微抖动着。
邵可宁打开门,一波波的进行曲朝她耳膜袭击而来。
屋里只剩下一盏微弱的灯光,她看向室内最醒目的物体——怡然自得的原赤御双手环胸、两眼闭合,将身子仰靠着柔软的沙发,长腿还舒服地摆放在桌上。
她在玄关站了一会儿,脑中思索着和他相处两个月的可能性。
当兵数馒头……大概就是这种心境吧?
做早餐、陪笑脸,都是为了提升原赤御对她的好感,搞不好到时候她还能以更漂亮的价钱买下这里,不然她才懒得去关心他。
“瞧瞧那讨人厌的表情,我平静的生活会因他而毁了。”她咕哝,斜睨着陶醉在音乐之中时而微笑、时而皱眉的原赤御。
随后,邵可宁将手中物品放下,往他所在的位置走去。
她蹲在一旁,凑近他脸庞,若有所思地看着。这家伙比她记忆中更白晰,皮肤细致得简直和女人没两样,但那并非病态的惨白,而是很干净、很舒适的白晰;就连他搁在大腿上、轻打着拍子的手指也是那么修长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