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两眼睁得大大的,然后露出怜悯的表情。“你在过敏……很严重喔。我认识一个不错的医生,或许他可以帮上忙。带你过去好吗,先生?”
原赤御瞠目结舌。她认不出他?
没错,只要一出门,他绝不做重复的打扮,墨镜也会视当天的心情而变换,因为担心被她发现他跟踪她,他还刻意梳了另一种发型,因此这很正常……
好吧,别找理由了。再次变成猪头的他,连以坏心眼闻名的原赤菲也会快闪而过。该死,情况很严重!
等等……邵可宁居然会对一个陌生男子随便乱摸?!
他应该要问问她在乡下含辛茹苦将她带大的老母亲,对这件事情有什么看法。
一旁的邵可宁纳闷不解地想了想,突然拍拍他的肩膀。
“先生,麻烦你看我这边一下。”接着,她朝他比着笨拙的手语。完全的杂乱无章,想到什么就乱比一通。
原赤御瞪她,他见鬼的应该看得懂!
另一方面,邵可宁也很快就放弃了“沟通”,她直接在比划中强调出他嘴唇的厚度之后,一把拉着他硬是往前走。
“你……”那种事,不用她来提醒。这女人的确具备惹毛他的本事!
下一秒,原赤御立刻甩开邵可宁挽着他的手。
撇下表情仍透露出困惑的她,他大步冲向门口。在经过自己停放在餐厅外的车子时,他并没有停步,而是直接跑到路口,心急如焚地拦计程车。
啪地一声,关上车门。
“到最近的医院或诊所!”车内的他大喊。
对附近路况不熟悉的原赤御,完全不想浪费多余的时间去寻路。上路不久,一块斗大的医学美容招牌在他眼前闪烁,令他几乎感动到想落泪。
随着他的进门,诊所玻璃门前的铃声摇晃作响。
被汗水湿透的衬衫紧紧贴在他胸口。
顾不得有好几双同时投射过来的眼光,原赤御趴在柜台前大口喘气,困难地挤出一句:“快给我打一针……又大又粗的那种。”
回到座位的邵可宁继续和施海恩加深彼此的认识。愉快的聊天里,他们发现了共通的兴趣:溜冰。因此这次的约会,他们意外地多了个节目。
但过程中邵可宁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她不断回想刚才在洗手间走廊上撞到的可怜男子,他的脸……红肿成那样,应该很难受吧?唉,谁都不想在外头遇上这种突发状况。
可是……那男子急着挣脱她的动作,让她不禁联想起某个人。
还有那熟悉的眼神——虽然肿胀的部分占去了大半,但那体格以及靠近他时那股淡淡的刮胡水香气……讨厌!她不想那么快就习惯原赤御身上的味道。
“邵小姐?”
她快速地回过头,这才发现原来自己一直望着窗外发楞。“怎么了?”
“我看你好像也没食欲了,不如我们直接到溜冰场玩玩,晚点再去看一场电影,你觉得怎么样?”施海恩提议。
邵可宁想马上回答“好”。但这个字就是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
老天!她到底是怎么了?
就算那个人真的是原赤御,她也不需要在这个时间点为他操心。
“还是你有别的想法?”见她迟疑的神情,他试探地问。
好一会儿后,邵可宁黯然低下头。
“很抱歉,我突然想起家里有点事,所以……必须先离开了。”
“喔……这样啊。”他的声音有些僵硬,但仍是有风度地站起身。“没关系,那我先送你回去好了。”
“别麻烦,我自己坐车回去就行。”她离开座位时,顺势拿走帐单。
施海恩的手伸向她.但还没碰到她便收了回去。“不行,这个我来。”他指着她手上的帐单说。
她摇头。“至少让我表达一些歉意。”
“你不让我送,已经够伤我的自尊了。”
“拜托,否则我会很内疚。”她把帐单压在胸前,以哀求的语气说。
他对她皱皱眉。“仅此一次,而且下回你绝对要吃得比我还多。”
“好,一定!”
邵可宁感激的微笑,然后迅速到柜台付了帐。她在入口处停下步伐,并回头看了一眼施海恩,他潇洒地耸耸肩,并笑着与她挥手道别。
这男人是多么理想的完美对象,而她却做了这个决定——
日后若想起,定会令她后悔不已的决定。
邵可宁回到静寂的家,脱掉外套后换上舒适的脱鞋,她觉得每根脚趾都在开心地欢呼。但为了能呈现最美的一面去相亲,穿上高跟鞋的痛,她还是愿意忍。
她走过无人的客厅,直接来到右边那扇门。
“原赤御?”
“别吵,我睡了。”
她置若罔闻地打开门,走进他房内。
即使已经接近黄昏,原赤御仍是将落地窗的帘布统统拉上,而且坚持把室温降到像冰库一般,害她差点没带着十字架和大蒜靠过去。
“出去。”他在床上背对着她,被单盖至脸部。
“吃过药了吗?”
原赤御出于习惯地想张口回应,又觉得太丢脸而继续沉默。
糟!邵可宁果然还是发现了……面对他为何会出现在她相亲地点的质询,比要他直接承认那张走样的面貌还来得困难。
“让我看看你。”她的语气很轻、很平静。
“你怎么知道是我?”
“我看到你的车了。”她不想告诉原赤御,整个相亲过程中……她只想着他。
他仍把自己包得紧紧的,坚持不看她。“所以你是来找我大吵一架?”
“不是。”
“那你是准备好台词了来大肆取笑我?”
“也不是。我来谢谢你。”
“什么?”他差点回头,但立刻拉回身体。
“说真的,我都不知道你有这么善良。”她放松地坐在原赤御的床沿。“因为担心我受骗,你还特地跟到了餐厅去保护我。”
他冷哼。“我是去看笑话的。”
话刚说完,她随即拿起床上的其它枕头,跪坐在原赤御身后用力打他。
“那你就该安安静静地看就好!”她生气地责骂他。“为什么非得那样子出现,搞得人家心神不宁的?因为我破坏你心术不正的约会,你就毁了我的相亲!”
原赤御终于从被窝里采出头,坐起身阻止她的攻击。
“毁了?”
“对啦!耳朵变那么大,就只听进这两个字。”
他摸了摸红肿的耳根,不悦地瞪她。拜打针的快速功效,他的脸已经几乎消肿,除了脖子还有点痒、两耳仍呈现招风状态外。
“你的指控很不公平,我什么也没做。”
妈的!他是什么也没来得及做,这次算她和那男人好狗运。
强而有力的枕头攻击一波波朝原赤御的头顶落下!
“对!你什么也没做,只是肿着一张脸来吓我,我就烦恼到静不下心。是你吗?很难受吧?看医生了没?”她不甘心地吼,使尽力气打他。“你这混蛋!我的春天好不容易才降临……”
原赤御涌起莫名的感动,邵可宁之所以会担心,必然是因为某部分的她——
在乎他。
没多久,发狂的袭击突然停止,他于是放下护在头部的双手。
他怔住。“你……哭了?”
她一把抹去泪水。“我疯啦!只是因为手痛。”
原赤御将她紧抓着的枕头拿开,心疼地抱住她。“好了,别再推我啦……等等这手又要打上石膏了。我向你道歉,诚心的。”
“他不会再找我了。”邵可宁把眼泪和鼻涕用力糊在他的高级衬衫上,哭得抽抽噎噎。“一个……约会都不专心……的女人,谁都不、不会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