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赵铁花担心哥哥手拉久了会累,所以贴心地用稻草搓了一条三指粗的麻绳,麻绳上缠了她修改自母亲旧衣服剩下来的碎布头,避免麻绳太粗磨破了皮,反而不美。
板车的四角都有根腕粗的木棍固定住,车子两侧的木棍和前方都绑上防止滑落的竹竿,这样箩筐放在板车上就不会因为山路不平而晃动,一不留神就掉了。
人力板车不难做,只要有现代知识的人一捣鼓,十之八九弄得出成果,何况赵铁花在现代本就是农家出身的农村子弟,她小时候也跟祖父、祖母下过田,坐在板车上被祖父拉着跑,祖孙俩笑呵呵的玩起来,还不小心把板车玩坏了。
两人都很心虚的偷偷修板车,她便从祖父那边得知板车的基本构造,后来她长大了,祖父老了,换她修板车。
可是就这么一辆不起眼的小板车,看在王大婶眼中却是了不得的大事,她瞪大双眼一脸惊叹,对着板车又看又摸,好像她多看两眼就能变出一辆板车似,若有这么一辆板车,她拉着到田里干活多方便,不用肩挑两口装着重物的箩筐来回走动。
赵铁花看得出她很想借用看看,但是他们也是刚做好不久,不晓得会不会有什么不妥的纰漏,所以她假装看不懂王大婶希冀的眼神,一派天真。
“哎哟!这是谁想出的主意?真正是脑子好。”要是他们家也有一辆,以后就不用向里正家借牛车了。
牛和牛车的租金一日十文钱,每到收割季节,没忙上七、八日是不可能,那就是七、八十文钱,够割三斤五花肉,再打上两斤酒,买几颗饴糖哄孩子……赚钱不容易。
“我妹子。”赵铁牛十分骄傲的看向妹妹,他觉得妹妹差点死过一回又活回来后,人变得比以前厉害。
这就是所谓的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哟!小花变聪明了,瞧瞧这一脸机伶相,婶子越看越喜欢。”要不是这身子骨不行,要不然她家老二、老四还没相看上人家,娶回来当媳妇也是好的。
但是人都有一点自私,就算再怎么喜欢,可是一瞧见她那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孱弱模样,将来是生得出孩子吗?
别说是伺候公婆了,怕是公婆要伺候她一人,何况还有那药钱,也不是他们负担得起的。
以前孩子还小时,王大婶曾半开玩笑的向赵大嫂提出娃娃亲,让两家成亲家,但赵大嫂笑笑地说等孩子长大了再说,不急于一时。
谁知世事无常,这话说完没几年人就没了,这事也就没人再提起,乡下人娶老婆就是图着来帮忙干活的,而不是娶个祖宗来供着,赵铁花的情形真的不适合为人媳,让她到了议亲年纪,还是乏人问津。
“没有啦!瞎折腾的,整天待在床上没事干,婶子也知道我绣花不行,这一年多来才勉强拿得了针,脑子空着时就爱胡思乱想,一直想往外跑,我想着里正家的牛车就琢磨出规模小一点的板车,一来不耽误我哥的正事,二来也能上山透透气。”赵铁花表现得很害羞,尽量地装低调,不张扬。
出头鸟死得快,在一个资质一般般的村子里,行事还是不要太出挑,以免招来不必要的祸事。
“唉!也苦了你,小小年纪就遭逢大难,若非你爹娘拚死护着你,恐怕你这条小命也……”一想到三年前的那件事,王大婶就哽咽了,说不出话来。“算了,咱们别提这事了,我刚捡了几个鸡蛋要给你们送去,正巧遇着了。”
“不用了,婶子,你留着自己吃,家里几个哥哥都在长个子呢!正是会吃的年纪,你别费心了,我们也养了小母鸡,过一、两个月也会下蛋。”赵铁花赶紧推辞,尽管她很久没尝到蛋味了。
王大婶掩着嘴笑。“你这丫头还跟婶子客气,以前你和满儿常偷糖吃,吃得满嘴糖渣,还以为婶子没瞧见呀!何况几颗不值钱的鸡蛋,自家的母鸡下的,给你们俩补补。”
“婶子……”她真脸红了,她小时候还真偷过糖吃,不过是祖父偷偷藏起来,故意逗她来偷。
“好了、好了,别跟婶子装着,你的个性婶子还不晓得吗?还有你要的鸡绒、鸭绒,隔壁的春水村前几日有人娶亲,宰杀了十五只鸡十只鸭,一只小羊羔,我把它们的毛全要来了。”反正也没人要,她便开口讨了,省得人家还要处理。
“真的?”赵铁花大眼一亮。
“对呀!少说有三、五斤呢,不过都沾了血,得洗洗。”不然全是腥味,熏死人了。
“没事,用水泡泡就干净了。”多泡几回温水便可去腥。
“丫头呀!你跟婶子说说,你要这些鸡绒、鸭绒、羊毛干什么?打从年前你就让人别扔,给你留着。”都是些脏物,放在屋里也不怕熏着自己,一袋一袋的装着。
“做棉被呀!”赵铁花不怕人仿效的说实话,反正这年代还没人想到羽绒能做被子,保暖又舒适。
“什么,你用鸡毛、鸭毛做被子?”王大婶露出同情的神情,眼中有很明显的不舍和难过。
“这不是被逼出来的嘛!你也知道我们买不起棉花,去年冬天有多冷你不会不知晓,若非我们的屋子背靠着山壁,风雪比较不易打进来,我们真要冻死了……”
那种刺骨的冷她可不要再受了,简直要人命。
刚来的头一年她爹还在,是开春时分才死的,那时赵家大房尚未被分出去,所以她能盖暖呼呼的被褥,喝着热汤过冬,一点也感觉不到冬天的酷寒,炕床更是暖和。
可是到了隔年,也就是去年冬天,不擅家事的兄长把日子过得很糟,人家洗被子是洗外面一层布,他连里面
所以他们过了一个凄惨无比的年,两兄妹把家里的衣服全穿上身还不保暖,夜里合盖两条被褥才能勉强入睡,到了白天尽量少外出,否则冻了一身伤回来,抹了药也不见好转。
她哥手上还有当时冻伤的痕迹,手掌上的粗茧都结成硬块。
穷则变,变则通,人要活下去就要会变通,当她看见村里人把不要的鸡毛鸭毛打她家门前的小河扔,便灵机一动,拜托王大婶多留点神,要是谁家有不要的鸡绒、鸭绒,甚至是羊毛,有多少收多少,她有用处。
这些所谓的秽物用滚水煮过,再在太阳底下曝晒几日,干透了她再用手撕,撕得一丝一丝,细细绵绵,大半年收下来,一共有十一斤鸡绒、鸭绒,六斤左右的羊毛,她现在欠缺的是布料,不然就能做成羽绒被、羊毛毯,让寒冷的冬天有一丝温暖,不再冷得脸色发紫。
“唉!你们这两个娃儿也真是命苦,要上山赶紧去,一会儿日头上来了晒人,婶子帮你们把蛋和鸡毛、鸭毛拿去你们屋里,村子里的人都知道你们穷,不会去偷的……”
王大婶又特意交代了几句,又羡慕又眼热的瞧了瞧坐个人刚好的板车,心想回头跟丈夫、孩子提提,看能不能也做出既能载人又可拉货的板车来,几个大男人的智慧总不会输给一个小姑娘吧!
第二章 不贪救了她(1)
“记住呀!不能去东边的灵山,听说那边的山头有座神宫,住了不少腾云驾雾、飞来飞去的神仙,山上种了不少灵草仙花、神药什么的,一般人是不允许入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