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她语带凝噎的指责,上官静才小有愧色的抚抚她乌溜青丝。“我也是被逼得无路可走。”
“那你干么选上我,我和你有仇?”把仇人拖下水,要死一起死,我不能活,你也死吧!
他一噎,苦笑,“我会对你好的。”
“哪里好了?一个王爷会有一个正妃,两个侧妃,四名贵妾,底下服侍的美人儿更装满一园子,有个王爷丈夫那我怎么弄死他,祸害他一家人。”
上官静一听,脸色无意外的黑了一半。“你连我也想弄死?”
“不然我赚那么多银子干什么,世上有比当寡妇更快活的吗?”不能不嫁,那就选条对自己有利的路走。
她还特地和她娘提了,她的婚配对象不用大富大贵,只要人长得不难看的小富之家,事先言明十年内不许纳妾,等正室生了儿子再讨论,私下养外室更是不可行,一经查实便和离。
其实她还是有分寸的,只要这户人家不亏待她,夫有二心便断缘,让她带着嫁妆和孩子出府,她乐于成全丈夫的“真爱”,祝福他们一生恩恩爱爱,举案齐眉,鹣鲽情深。
反之,既想要鱼又丢不开熊掌,她不介意亲手埋葬亲夫,谁对不起她,她便从谁的身上讨回来,有钱还怕买不到甘愿去死的人,为她一刀捅死负心汉。
门户低才不敢找上兴武侯寻衅,就算知道她买凶杀人也不敢声张,权势大过天,她有个好爹。
她打算得很美好,前提是,她的夫君不能是个王爷呀!不然她的计划全然无用,美好的独居生活也化为乌有。
赵若瑾是想,若嫁了个肯守着她过一辈子的好丈夫,她便和和乐乐的和他过,相夫教子,孝顺公婆,友爱小姑小叔,不与妯娌起纷争,安分守己的当她平庸的后宅小妇人。
要是真过不下去了,和离是最后的退路,你情我愿的各分东西,缘分尽了谁也不勉强,各自心宽。
最坏的情形是男人不放手,想拿礼教来压她,那就真的对不起了,她真的觉得死了丈夫更快乐。
“你有没有想过孤儿寡母会备受欺凌,家中没了能顶天的男人,走到哪里都遭人白眼。”她想得太天真了,带着一笔财富的寡妇是块肥肉,将有许多心术不正的人想往她身上割肉。
“我多买些护卫不就得了,有钱能使鬼推磨,没有男人的女人也能顶起一片天。”她不就开了米行和香药行。
上官静气闷地弹她脑门。“你连止莺、止燕都收服不了,还想买护卫?有时银子买到的不是鬼,而是催命阎罗,人心不可测,不会每个人都忠心,只要有一个心怀不轨就够你后悔莫及。”
她承认他说得有理,但她不想让他太得意。“那是我只把止莺、止燕当作会武功的侍女来用,不是杀手,我要她们的忠心干什么?时候一到就放出去了,不会永远跟着我。”
比起止莺、止燕,她还比较信任温香、软玉,她们才是打小陪伴她长大的人,情谊深厚,其他人取代不了。
止莺、止燕再好也是别人的,终有一天要还回去,她只是借用,所以她能容忍止莺偶尔的不敬,因为她不是自己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事实证明,她们确实靠不住,虽然她并非两人的正主儿,但好歹有多年的主仆之情,可是上官静一来,她们毫无二话就让开,连通报一声也不肯地任由他闯入,浑然不曾顾及男女有别,同为女子,她们不晓得名节有多重要吗?
不过,怪不得人,那是人家的正主儿,她算什么?平日肯屈就为婢已是委屈了,她还哪敢要求忠诚。
经过温泉池子那件事后,赵若瑾也有些心冷了,她没办法再像以前那样的对待她们。
背主,是相当严重的事。
骤地,上官静低笑,“可惜你不能如愿,她们还是会跟着你,陪嫁入我静王府。”
一瞪眼,她恼道:“你允了她们什么,通房?良妾?”
如果是,下一刻她们便会被逐出府,她可没那么大的雅量替人养小老婆。
“你想多了。”就只是死士。
恼意上心的赵若瑾气到肝疼,她改弦易辙的软了声调,“十七哥哥,这件事我爹娘还不知情吧?你要死就一个人去死,别拖着还想多活几年的小瑾妹妹,祖父那边我去说,就说你被门板夹到头说了浑话,那件事不算数。”
他被气笑了,拉过她纤薄双肩,咬上粉色嫩唇,厮磨了一会儿才意犹未尽的放开她。
“死也拖着你,你认命吧!王妃,我生则你生,我死……就葬在一起,你和我。”
上官静对她还有怜惜,只说葬,不谈谁先死,那是以后的事。
第八章 开始办嫁妆(1)
“祖父……”
“下棋。”
“祖父……”
“下棋不语真君子。”
“祖父,你为老不尊。”遇到问题要面对,不是逃避,他不能仗着人老装聋,用欺敌战术蒙蔽自家人。
赵老侯爷锐利虎目一瞪,把一枚黑子下在白子旁。“哇啦哇啦的叫什么,小辈无礼。”
“生饺子、熟饺子都是饺子,我是你教出来的,无礼也是跟你学的。”她索性赖皮。
“皮猴儿,这也赖给我?”他是欠了她多少,早也讨债,晚也讨债。
“还不是怪你没教我点好的,结果我有样学样学坏的,要养出一盆好兰很难,要种出一排歹笋很简单,祖父忍心毁掉亲手栽培的鬼幽兰吗?”她借兰暗喻,鬼幽兰不是兰,而是生叶不生花,花生叶全无的地狱花,只长在人骨上。
“你还鬼幽兰呢,怎么不说来自幽冥,打小就鬼主意多,拿祖父当借口搞你那些小阴谋。”那一个哪能叫神童,这个才是,偏偏怕风大浪高,躲躲藏藏的白乐,让人当傻子看。
到底谁傻了,笑人傻的人才是真傻,她躲在一旁偷笑,笑看人生百态,自个儿置身事外,避风也避雨。
就那二丫头爱蹦跶,明明两人长了一张相似的脸孔,为什么脑子里的东西装的不一样?
一个是聪明巧慧,一个是碎掉的豆腐渣,让只想享清福,看儿孙各有所成的老人家叹气摇头。
好在二丫头的脑袋瓜子就枣子大,想揽入皇储之争也有心无力,只能敲敲边鼓,要是她有她大姊的机伶滑溜,恐怕头顶这片天真有可能给她翻了,连带兴武侯府也要在这滩浑水中浮沉,选边站。
“祖父冤枉人,哪有小阴谋,我走的全是阳谋,要不你老怎么看得懂?”她要真想算计人,那人会死得有如自然亡故,可惜兴武侯府太平和了,无通房侍妾、妯娌之争,害她无聊的只是开铺子当消遗,打发多余的时间。
后院女子能做的事实在太少了,她还好,生在权贵之家,还有夫子教读书、写字,及长学女红、刺绣,他们武将之家不兴什么女诫、女四书的,她还能到府外溜达溜达。
可是一般的文人世家出身的女子可就凄惨了,当真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整天窝在屋里绣东绣西,一本《女诫》倒是倒背如流,因为她们太闲了,闲到出阁前只有那几本约束女子的书好看,天天看,日日背,不熟也难。
“喔!还是你孝顺,让祖父日子不无聊。”就她事多,一遇到麻烦就往他身上推,连他老妻都觉得他太宠大丫头了。
侯府的人都知晓,老侯爷最疼爱的就是长孙、长孙女,他亲自教长孙赵永湛兵法布阵,但爱之深,责之切,对他也特别严苛,每隔三天就考校他所学的武功和兵法,没达到他的要求,先打十板子,下回再犯,加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