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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卫昀贤、卫昀良兄弟,夺人妻女为婢妾,收受贿赂,买官卖官,恶行馨竹难书,更是教人忍无可忍。

  皇上看着成册的资料,竟比自己手中掌握的更加齐全,这才恍然大悟,卫昀康多年来的纨裤岁月不过是隐忍,他依旧是当年那个有为的少年状元,他聪明睿智,城府极深,一出手,便让人退无可退。

  同样的资料看在皇后眼里,心里泛起一股寒颤,这人够狠、够毒,也够绝。

  老德王过世后,他一反常态,成了乖张孤僻、不求上进的男人。



  起初她还对此感到怀疑,但戏可以演一天,演不了一年,可他不但演了一年,还整整演上七、八年,当所有人都认定他是个无可救药的废物之后,谁知他竟藏着黑手,暗地搜罗多方证据,一举将继母、兄弟打进地狱。

  不是她轻敌,而是卫昀康这个男人太可怕。

  “好心机、好城府,你用这种手段对付自己的母亲和兄弟,本宫该赞你一声冷血吗?”

  皇后忍不住讥讽,她病了多日,脸色樵悴蠘黄,便是用再多的粉,也遮掩不住。

  她的讽刺换来皇上的冷眼。

  皇太后也忍不住微蹙柳眉,这个媳妇终是心归外家,盘盘算算的全是娘家人,没把丈夫儿子放在主位,难怪皇上会看重淑妃,可惜,她本还想着嫡庶有别,可眼下,要是真让太子坐上那个位儿,天下就不是魏家的,而是要变成左家的了。



  也罢,太子虽仁厚,能力却远远不及三皇子,光是耳根子浅这毛病,早晚会成为左氏的棋子。

  她冷冷瞪了皇后一眼后,转头问卫昀康,“有这些证据,为何早先不拿出来?”

  “昀康不管后宅事,手上只握有弟弟们行差踏错、母妃侵占先母的嫁妆的实证,这些物证,昀康是要用来提醒父王,万望父王多管教弟弟们,免得日后闹出大事,德王府面子不保,先祖蒙羞,可是父王……”他叹一口气,子不言父之过,所以他很恰当地让话停在这里。

  在场哪个不是明眼人,哪个不晓得他那口气的背后意思。

  德王重权,与左家勾结,怎会在乎这种不过几个平头百姓和金银钱财的小事,把这种事闹大,与左氏分心,背了左家的意,对德王而言才是真正得不偿失。

  皇上沉吟半晌,问道:“这些年,你为何作伪,一改过去行事,流连青楼花街?”他是个疑心病重的,若不问个究竟,他无法对卫昀康放心。

  卫昀康就是在等皇上问出口呢,如此一来,他才能真诚剖心,要演感人肺腑、赚人热泪的好戏,千万不能主动,否则会显得矫情。

  他不卑不亢的回道:“启禀皇上,倘若昀康表现得一如过往,父王必会逼昀康志在朝堂,坐稳势力,然而祖父临终前,曾紧紧握住昀康的手,一再叮嘱,“帝心英明,四方归顺,百姓安乐,民生乐利,卫家一心尽忠,自该在朝堂稳固之后,退隐于市,不该成为皇上的心腹大患。”

  “昀康牢记祖父遗训,曾经多方规劝父王,然而父王恋栈权势,汲汲营营,想造不世之功、名留青史,不但与祖父遗训相悖,也与忠心报君相违。自古忠孝难两全,昀康只好寄情书画,出入风华,不思上进,背负恶名,以致父王失望放弃,放任昀康自生自灭。

  “昀康并非不知左氏面慈心恶,背后造谣、污我声誉,并非不知兄弟多方恶行,败先祖名誉,只是为着家和万事兴,百般忍耐。没想到叶氏一个无心之举,请来太医为妾室通房把脉,以延续大房血脉,这才揭穿左氏为世子之位,毒害昀康妻妾数人,众人心生不满,纷纷将左氏多年来的恶事抖出,昀康这才晓得,前四任妻子的真正死因。

  “事情闹出后,左氏恼羞成怒,竟一把火想烧死叶氏,孰可忍、孰不可忍,她们都是好人家的女儿,是父母长辈手中的珍珠,左氏却为了个人私欲,鱼肉他人……”

  昀康说得悲愤,叶霜哭得凄凉,一对小夫妻被欺负得这么惨,谁看了都要心酸,可怜啊,这么狠毒的后母,怎么老天不降下响雷,把她给活活劈死。

  再加上过世的老德王,他处处为皇帝着想,这份忠心耿耿,满朝文武,还能在谁身上找到?

  这让当皇上的怎能不心软、不心生感动?

  忠臣呐,老德王和卫昀康才是实实在在的忠臣,不贪慕荣华、不追求权势,所作所为只为忠君爱国。

  “都听明白了?”皇上瞥了皇后一眼,冷冷的道。

  皇后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久久说不出话来。

  “昀康,你想怎么做?”皇太后凝声问。

  “祖父遗训,承爵者不可以在朝堂任官,倘若两个弟弟愿意退隐朝堂,昀康便让出世子之位,周全祖父遗愿。”

  “你搜罗这么多人证、物证,总不会只是想兄友弟恭,把爵位让出去吧?”身上的疼痛让皇后控不住情绪,也控不住苛薄的嘴巴,她不相信有人费上大把大把功夫,只为着成全别人,这种鬼话,谁信?

  左氏是她从小就亲近的堂妹,多年来,便是靠着这点姻亲关系,让左、卫两府关系亲密、多方合作。如今德王病重,她本想让外甥袭爵,好在朝堂上继续扶持父兄,可卫昀康如今闹出这一出,是想逼她断尾求生?

  冷着脸,她看向卫昀康和叶霜的目光里,掺着眼刀子,一下下往他们身上戳,可夫妻两人像是没感觉似的,一贯地装弱、一贯地悲惨,让皇后想挑刺,也寻不出个理儿。

  “搜罗这些人证、物证,是想求得皇太后、皇上、皇后娘娘为昀康作主分家,为求子嗣,昀康不愿意搬回王府,决意置府另居。昀康什么都不要,只想把父王接到身边照顾,父王年迈,又患有恶疾,如今瘫痪在床,昀康唯有悉心照料,方能对得起父王养育之恩。至于王府、爵位,昀康皆无心思。”

  听到这里,叶霜适时伏地叩首,柔声道:“万望皇太后、皇上成全!”

  不要左氏归还偷窃的银两,不要在朝堂上占权,甚至连爵位都不要,只想要一个年迈病弱的老父?天底下难得竟还有这样的孝子。

  闻言,皇太后和皇上皆极为动容,倘若这样的人才、品德却不能为朝廷所用,实是可惜。

  皇上眼也不眨的瞅着卫昀康,胸中潮涌,无数念头翻转,他的容貌像极母亲年轻时,品格却肖似舅父,想起舅父不居功名、急流涌退,满腹奇才,却甘心领着闲差、赏花度日,唯有先皇有需,方挺身相助,有这样的臣子,难怪先皇能创下太平盛世,他也该有这样的忠臣,凌儿也该有。

  至于皇后,她恨恨看着这对虚伪的夫妻,感到恶心,却不能语出批判。

  一笔笔证据在眼前,她明白自己再不能护短,否则恐怕连自己都会陷进去,何况人证、物证提上台面,尚未细细推敲呢,谁晓得推敲下去,事情会牵扯出多大一笔,到时万一堂妹、外甥顶不住,一把火烧上左府,那才是真正的得不偿失。

  皇太后看看皇上,再看看皇后,察觉两人心底各有考量,她微微一笑,卫昀康这个心思重的,果然每件事都朝着他预料的方向进行,很快的,他就能心想事成了。

  终究是自己的娘家人呐,她能不看顾几分?

  皇太后浅笑道:“让德王府分家吧,树大分枝是天经地义的事儿,左氏又牵连着皇后娘家,闹大了,面子上都不好看,不知皇上、皇后心里怎么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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