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秋山憨笑着揉揉她的发。“媳妇儿做得好,我早就想这么做了,只不过我一个大男人不好和妇道人家动手,才总是由着她们。”
对于兄长的蛮横行径他真的很愤怒,好不容易才存下一点修屋顶的银子,她们说拿就拿,表面上说得好听,是要用来孝敬爹娘的,但他很清楚,这些钱一文也没落在两老手中,全被两对兄嫂给分了。
可是他又能怎么样,总不能撸起袖子和她们抢,这样传出去能听吗?
所以他一忍再忍,想着都是一家人的分上,且大哥、二哥拖儿带女的,他就当养养侄子、侄女吧,反正他只有一个人。
后来他年纪渐长,想要存点银子娶老婆,大嫂、二嫂照样上门来打秋风,他便在茅房旁挖个放瓮的小坑,将碎银子放在瓮里,再用土掩盖,一点一点不露痕迹的攒。
要不是他留了心眼,他还娶不到她这么好的老婆,可见得他还不算太笨,懂得为自己设想。
“你不恨吗?”他就不反抗呀!真是呆得教人发火。
“恨呀!但是我能拿刀砍她们吗?”赶又赶不走,喝斥无动于衷,一人一张嘴左一句不孝,右一句忤逆,把不善言词的他轰得面红耳赤,他除了避开别无他法,嫂子的嘴很厉害。
牛青苗同情地拍拍他的手臂。“你不能砍,我来,下回她们要是再敢上门来,我就拿刀对着她们,看谁敢上前一步!”
吴秋山动容地红了眼眶。“嗯!媳妇儿真好。”
“你除了这句话,没其它的赞美的词儿了吗?”老是媳妇儿真好,能不能换一句?
他憨憨地直笑,望着她的目光满是对她的爱怜。“你就是好,没有人比你更好,媳妇儿好得让我心里发甜。”他像泡在蜜罐里,浑身甜滋滋的。
“呿!就你嘴甜。”明明没吃糖,怎么满口甜意。
“我说的是实话,媳妇儿是这世上对我最好的人。”只有她会关心他饿了没,有没有冻着,为他缝衣做鞋,虽然她的鞋子做得怪怪的,长及小腿还绑什么鞋带,脚后跟还加了一块软木塞,说着垫着才不易伤足。
“都是你的媳妇儿了,不对你好对谁好,傻子。”牛青苗自己也觉得奇怪,怎么这相处相处着,她就对他这个傻大个上了心。“对了,地里的麦子该收了吧,你打了镰刀没?看这几天天气不错,赶紧割了好在院子晒一晒,要是下雪了可就晒不成了。”
“那苞谷和马铃薯要不要顺便收一收,我看都晒得差不多了。”吴秋山很久没种了,倒是没把手艺落下。
她沉吟了一下,回道:“苞谷先收,不晒干没法磨成粉,马铃薯再闷一阵子,其余的枝蔓就留着,烂在土里可以当来春的地肥,咱们只要翻一翻地就能再种了。”
什么穿越人的优势,根本没有好吗?在她穿来的年代,马铃薯已是地里的粮食之一,几乎家家户户都会种上一、两亩当储粮,在主食供应不上时食用,她是没瞧见人养鱼、酿蒸馏酒、做果醋和种藕致富,但这些她也不会呀!她是体育老师,不是园艺系学生,而且也无法上网找数据,所以她只能老老实实的做她会做的。
不是所有果树都要嫁接才能长得好,有时修枝也可以,以她住的穷乡僻壤也找不到好品种嫁接,她用的是以前学校附近小村落所用的土法,采用自然栽培法,由大地去滋养泥土,让土地去养出结实果子。
在整理一片果园时,牛青苗想起炒马铃薯丝、炸薯条、香酥薯片和马铃薯炖肉,她看到土坏屋旁有一块荒废已久的土地,问过里正后得知那是无主的荒地,她便让吴秋山去开垦。
因临近山边,土层有限,收拾了两、三天,辟出两亩左右的旱地,一亩拿来种土豆,易活,半亩种苞谷,半亩是小麦,两样作物都少水,耐旱,成长期短,她算了算在冬至前皆可收成,即使霜打了也损失不了多少。
反正是种着玩,种苗花不到两百文,当是寻个开心,能种得成便多添几样粮食;反之,地已经开辟出来,明年再种就不用多费心思,土松一松种花生、芝麻,能榨油。
在果园放养鸡崽前,她在果苗与果苗之间的空地撒下苜蓿种子,隔了七日再放养,长出的苜蓿芽正好喂鸡。
所以她根本不用费心去养,会自行觅食的鸡只长得又肥又大,她顶多在潮湿地挖些肥硕的蚯蚓,剁碎后撒在园子里,让它们欢快的啄食,鸡吃了营养物便会长得更肥嫩。
“大姊?”
听到喘大气的声音,牛青苗回头一看,就见一个方头大耳的胖小孩,手里拿着一串冰糖葫芦,吃得满嘴黏糊糊的红,身上那件绣着童子拜寿的童服是细绸布做的。
很喜庆,但有些痴肥。
他另一只手拉着一位身着缎花衣裙的妇人,上勾的凤眼和抿起的唇,让她看起来显得刻薄,两眼贼兮兮地正在打量着牛青苗和她身边的男人,眼神有着纳闷和不解。
“媳妇儿,那是你后娘林月娇,和你后娘生的儿子牛青成。”吴秋山知道她忘了不少事,小声在她耳边提醒道。
牛青苗恍惚的喔了一声,主动打招呼,“二娘、小弟,许久不见,你们好像过得很好。”还买了青缎和湖绿色布料,不会是用卖她的银子买的吧?
“你……你是大妞?!”林月娇感到难以置信,牛青苗怎么像变了一个人似的,长高又变白,水嫩水嫩的像朵鲜嫩的花儿。
“应该是吧,我是牛家的大姊,小胖弟刚才不是喊我了。”牛青苗笑容可掏的回道,但只有她自己知道,这可是她捅刀子前的和平假象。
“没规矩,我们牛家哪有不知分寸的闺女,你一嫁出门就全没了本分,连自己是谁都不晓得,成哥儿是你弟弟,你嘴上胡说些什么?”简直是飞出笼子的鸟儿,心都野了,一点也不把娘家放在心上。
“二娘,在教训我之前先看看你教出什么样的儿子,青成都六岁了吧,怎么看他的言行举止还不如三岁稚儿。”一看就是被宠坏的孩子,纵容成性,长大定是个败家子。
“放肆!由不得你来批评成哥儿,他是你弟弟,将来的状元,你要沾点光还要看他的脸色,还有,什么二娘,谁教你的?!娘就是娘,我是你爹再娶的续弦。”林月娇说得振振有词。
在牛家她是横着走的主儿,连丈夫和婆婆都被她治得只能对她唯命是从,且她仍以为牛青苗是以前那软柿子的样儿,随便几句狠话就能吓得她不敢出声,可她不晓得牛青苗的芯子已经换了。
“那就等他成材了再说,我看他会先吃成一头猪。”如果再继续溺爱下去,他的前途是一片无光。
“牛青苗,你……”
“二娘,当街咆哮就难看了,你的状元儿子还要脸面呢,你没状元娘的款儿也要装装样子,不要让人笑话你上不了台面。”牛青苗嘲讽道。
她可没忘了她后脑杓曾肿了一个大包,大夫来替她看诊时,很委婉的说是受了重击,不小心伤着了,但她怎会听不出来,那是迂回的说是棍棒等硬物打出来的伤。
而在牛家有谁敢动棍动棒,除了林月娇不做二人想,她一心一意贪图吴秋山的十两聘金,无视继女不肯嫁的意愿,她干脆一棍子将人敲晕,继女不嫁也得嫁,别无他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