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的不喜欢拿针线,这玩意儿总是跟她有仇似的,可是不同于前世,她不会再随心所欲,该做的事一定要做,但求勤能补拙,说不定嫁人的时候,她已经可以将荷花绣成荷花,而不是不知名的某种花……
“啊……”季霏倌反应迅速的将手指放进嘴里吸吮,真是该死,为何没有一次不见血?她明明很小心、很仔细……
咦?今儿个会不会太安静了?平时练习女红,总有人看不下去跳出来指导她几句,可是为何这会儿静悄悄的毫无反应?
她转头看着精神萎靡不振的如意,“你怎么了?昨夜作噩梦,没睡好吗?”
如意努力挤出笑容,难为情的道:“昨儿个吃坏肚子,夜里跑了好几趟茅厕。”
“你怎么不早说?我让人陪你去医馆。”这是一个没有人权的时代,主子很少将奴婢视为人,因此奴婢没有生病的权利,病重了,只能求主子恩典,放回家养病几日,若无家可归,主子索性将人打发到庄子,总之,主子不会请大夫给奴婢看病,奴婢都是靠彼此互相帮忙去药铺抓药。
如意抢在季霏倌唤人之前摇头道:“小姐,不必了,我没这么娇贵,只是碰巧小日子来了,肚子喜欢作怪,早上起来已经好多了。”
“你确定?”
“我真的好多了,小姐放心。”
“好吧,若还是觉得不舒服,让如叶陪你去医馆。你下去休息吧,让……如萍进来伺候。”为了减少如萍在她身边打转,她将针线活全交给如萍,可是如叶想必溜出去打探消息了,而昨晚是如心值夜,这会儿能胜任在她身边当差的只有如萍。
如意应声退出去,可是如萍还没进来,季琳倌倒是先冲进来。
“四妹妹,你听说了吗?京华书院仿效江南的书院建了一家棋院。”季琳倌是永宁侯府二房的嫡次女,姊妹间排行行三,年纪只比季霏倌大一个月。
怔楞了下,季霏倌不由得笑了,京华书院怎么也开始“同流合污”了?她不记得前世京华书院有建棋院……也许有,只是当时她满腹心思琢磨着如何换夫君,她与府里的姊妹关系又不好,根本不会有人跑来拉她出门玩乐。
“不过,那儿比江南的棋院还壮阔,而且园子里建了许多亭台楼阁,可以坐在里面边赏景边下棋……不说了,我们去瞧瞧吧。”
京华书院位于城外,占地广阔,若是配上一个小笼子似的棋院,象话吗?季霏倌拉住季琳倌,免得被她拖着往外冲。“三姊姊想下棋,我们将各府几个好友邀来府里,陪三姊姊下棋就好了,何必跑去棋院?”
季琳倌微皱着眉,“家中姊妹的几个手帕交有多大的本事,我都摸清楚了,哪能比得上在棋院遇到的对手?”
季霏倌强忍着翻白眼的欲望,她又不曾去过棋院,如何得知棋院才能遇到对手?
“京中喜欢下棋的就那几位官家千金,三姊姊岂会没有跟她们交手过?三姊姊去了棋院,只怕遇见的也是她们。”虽说棋院有专供女子下棋的院落,可是养在深闺的女子不同于志在朝堂的男子,下棋的风气远不如男子,且女子出门不便,少有女子会特地上棋院下棋,换言之,三姊姊想上棋院找人下棋实在没有意义。
季琳倌兴致高昂的扬起眉,“这一点我早就想到了,所以我们要换装。”
“换装?”季霏倌觉得不太妙,千万不是她想的那么一回事。
“换上男装,化身男子,我们不就可以随意找人挑战吗?”
“三姊姊在开玩笑吧!”京城不同于江南,京城是在天子脚下,高门大户的规矩严谨许多,若是教人发现她们是女儿身,传了出去,那可不是一件好事。
“你不用担心,有三哥哥和四哥哥陪着,他们会掩护我们。”
她可以不去吗?“我还是觉得不妥。”
季琳倌瞪大眼睛,不敢相信的道:“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胆小?”
季霏倌一脸天真的眨着眼睛,敲了敲脑袋瓜。“我撞了脑子之后。”
“我不管,他们已经在外头等我们了,你不去也不行。”季琳倌决定快刀斩乱麻,直接一把将她从榻上拽起来往外走。
“慢着,我们还没换装。”
“上了马车再换装。”
她好想喊救命,有没有人可以救她?这个时候季霏倌不由得羡慕前世的自己,人人恨不得离她远远的,有谁敢如此待她……好吧,无论何种人,皆有不如人意之处。
第五章 紫竹林之约(1)
如同季琳倌所言,京华书院的棋院真的很壮阔,占地至少是湘州的两倍以上,这也不难理解,帝都的书院若是太寒酸,岂不是太没面子了,更何况是后来效尤的,好歹要做大一点,免得教江南的书院笑话。
因为壮阔,季霏倌担心人满为患的现象并未发生,甚至人潮稀稀疏疏,连一张熟悉的面孔都没有见到,当然不会被人家拆穿身分……她真的很乌鸦嘴,怎么会在这儿遇见他呢?
“夏二哥!”季英和季阳与夏建枋同在京华书院读书,常有往来,而今日正是夏建枋相约,他们才会想到带府里的妹妹来棋院。
夏建枋向他们点点头,接着向季琳倌和季霏倌问好。
“三哥哥果然没有骗我,今儿个有高手陪我对弈。”季琳倌欢喜的道。
季霏倌微蹙着眉,难道今日是某人的阴谋?
“不敢当,若三姑娘不嫌弃,我倒是可以陪三姑娘下盘棋。”
“夏二哥客气了,还请夏二哥赐教。”
季阳不喜欢下棋,今日不过是被哥哥拉来凑热闹,这会儿人家上棋盘厮杀,他可没耐心在一旁观战。“你们下棋,我去钓鱼。”
季霏倌笑了,“我跟四哥哥一起去钓鱼。”
“不行,你要陪我下棋。”季英可不想落单,挡在季霏倌面前,阻止季阳带走她。
“我哪能当三哥哥的对手?”
“祖母总是夸你,三哥哥对你有信心。”
“祖母不夸我,难道嫌弃我吗?”
“我不管,反正今儿个你要陪我下棋。”季英和季琳倌果然是兄妹,一句“我不管”就将此事敲定了。
季霏倌突然有一种感觉,今日还真是身不由己,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幸好,情况并非如她想象的严重,不过是一盘棋接着一盘棋下,他们四人轮流换对手,而她从头输到尾。
看在旁人眼中,忍不住想对她摇头叹气,可是夏建枋看她的眼神却闪闪发亮,无论遇到什么样的对手,她都可以输得很有技巧,这不能不教人另眼相看。
“可以答应我,我们下次对弈你会认真相待?”这一盘棋结束之际,夏建枋用只能两人听见的音量道。
“夏公子想必对我有所误解,我自认为今日已经尽力了。”她要输得漂漂亮亮,岂能不认真周旋?
“我只要求无众人围观之时你能认真对弈。”
这是说他们私下独处时吗?她与他应该不会有私下独处的机会吧。
“这样的要求很为难你吗?”
“这有那么重要吗?”
“我想认真赢你一次。”就像左孝佟,赢得真真实实,证明她认真看待他。
季霏倌无声的叹了口气,这个男人是不是太别扭了?赢了就赢了,何必在乎如何赢的?
“夏公子何必如此在意?”
“我就是在意。”
她懒得与他纠缠不清,索性答应他。“若有机会,我不会令夏公子失望。”若他真的很想尝尝输给她的滋味,她不会吝啬成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