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霏倌一看见他们,就知道自己是他们的女儿,她与荣月华有五分相似,尤其眉眼间简直像极了。
左孝佟也看出来了,不自觉地握紧季霏倌的手。
不拘小节的荣青云也察觉到了,一会儿转头看着季霏倌,一会儿又转去看荣月华,这是怎么回事?
季霏倌很快又发现一事,李政就是元宵夜教大公主看得热烈如火的男人。
“是谁?”
季霏倌不知自个儿何时挣脱左孝佟,只是满脑子被一个念头占住了——走到他们面前,将他们看个仔细。
李政连忙将荣月华拉到身后,可是当他看清楚季霏倌,不禁脱口喊道:“囝囝!”
囝囝是荣月华的小名,也是荣月华怀孕时对孩子的称呼,因为她一直觉得会生女儿,便跟李政说,女儿的小名也取囝囝。
听到李政喊囝囝,荣月华不禁从他身后走出来,看着走向他们的季霏倌,眼泪情不自禁地哮啦哗啦滚下来。
李政吓了一跳,慌张的连忙取出帕子为妻子拭泪,“华儿,怎么了?”
“囝囝……”荣月华喃喃自语的不停念着,眼睛看着季霏倌,却又好像不是看她,然后下一刻,就见到她身子一软,晕了过去。
李政喊了一声“华儿”便抱起她,快步朝着庄子跑去。
季霏倌想追上去,又不敢追上去,不知所措的看着左孝佟。
“我们还是跟过去瞧瞧吧。”左孝佟询问的看着荣青云。
荣青云迟疑了一下,终究点了点头,三个人赶紧追过去。
荣月华一昏倒,庄子上的管事立刻派人送消息回敬国公府,下午,荣老夫人就赶过来,没想到还未见着女儿,就先见到荣青云和左孝佟。
“你们为何在此?”荣老夫人不看左孝佟,而是看着自个儿孙子,为了担心有人打扰女儿和女婿,她索性宣称这个庄子卖了,以免府里有人上这儿游玩,他怎么会来?
“我也是糊里糊涂,还是左世子来说吧。”荣青云也是一头雾水,光凭长相说姑姑与季霏倌是母女,没有人不会相信,可是,实在没道理啊。他有满腹疑问,偏偏左孝佟闷不吭声,满心满眼都扑在季霏倌身上,而季霏倌又紧紧跟着姑姑和姑父,他还能如何?自我安慰答案总会揭晓,这下祖母来了,左孝佟总不能再不说话了吧。
此时,左孝佟当然不会再闷不吭声了,眼前这位可是敬国公府子孙们敬重着的老祖宗。
“老夫人可否知道,十五、六年前,因为窃贼闯入宜津驿馆,永宁侯府的陈姨娘与李夫人同时生下女儿?”
“永宁侯府的陈姨娘……这又如何?”
荣老夫人当然知道那一夜宜津驿馆的事,不过,并不知道当年同时在那儿产女的还有永宁侯府的姨娘。
那一夜遭到窃贼攻击,女儿就察觉并非如此单纯,认为对方是冲着她来的,于是暗中派了一名侍卫赶回敬国公府求救,可是当他们的人赶去救援,女儿已经离开宜津驿馆了。
救援人马匆匆忙忙寻着其他侍卫留下来的线索一路追查,最后只找到摔落山崖的女儿,而奶嬷嬷、两名丫鬟和其他侍卫全都死了,出生没多久的外孙女更是下落不明。
这些年,他们也试着寻找孩子的下落,可是宜津驿馆一场大火烧毁了许多线索,他们甚至连个可以询问的对象都没有,最后也只能当孩子死了。
“前些日子陈姨娘身边的一个婆子向永宁侯夫人告状,陈姨娘在宜津驿馆生下来的孩子不到几日就死了,季家四姑娘根本不是永宁侯的女儿。”
荣老夫人眼神闪过一道锐利的光芒。“左世子何不直接说明白。”
“季家四姑娘,也就是拙荆,她有可能是李夫人托付给陈姨娘的女儿。”
“你是说,离开宜津驿馆前,华儿将刚刚出生的女儿托付给同时产女的陈姨娘?”
“身为一个母亲,若怀疑窃贼是冲着她来的,她岂不是应该将孩子留在安全的地方,而自个儿将敌人引走?”
“这是你的猜测,还是你有证据?”荣老夫人是一个行事谨慎的人。没错,女儿自幼习武,胆识过人,遇到困难不会坐以待毙,而是想方设法保全每一个人的性命,尤其在怀疑窃贼的目标是自个儿的时候,她更不可能将孩子留在身边,只是,她也不会随意将孩子交给不认识的人。
“陈姨娘坚持拙荆是永宁侯的女儿。”
“既然如此,左世子夫人怎能怀疑陈姨娘?”荣老夫人完全就事论事,无论如何,从小将你抚养长大的亲娘坚持你是亲生的,孩子怎能再生出疑心?
“拙荆相貌与陈姨娘和永宁侯皆无相似之处,而那位婆子言之凿凿,永宁侯府人人皆相信拙荆非永宁侯之女。”虽然知道荣老夫人只是不想弄错了,左孝佟还是觉得不高兴,霏儿可以不是永宁侯的女儿,也可以不是李夫人的女儿,他一点都不在意她的出身,只是因为她想找到亲生父母,他想帮她找到。
“祖母,若是您见了左世子夫人的相貌,您也会认为她是姑姑的女儿。”荣青云忍不住跳出来道。有了宜津驿馆那一段,他相信她们一定是母女。
这会儿荣老夫人的表情终于变了,“真的吗?”
荣青云用力点点头。“姑父一见到左世子夫人还喊了一声“囝囝”,姑姑因此哭得好伤心,这才晕了过去。”
荣老夫人闻言一阵激动,“囝囝是华儿的小名。”
“原来如此。”
“老夫人,拙荆今日原是想远远的看李夫人一眼,却也没想到她们的相貌如此相似,因此她才会一时忘情出现在李大人和夫人面前。”
“我可以见她吗?”荣老夫人的态度完全改了。
“左世子夫人守在姑姑身边,祖母想见她得再等一会儿。”
荣老夫人转头看着身边伺候的齐嬷嬷,“刚刚管事不是说了,大夫有言,华儿因为太激动一时受不住晕过去,不久就会醒来,你去瞧瞧,华儿醒来了没有?”
齐嬷嬷应声退了出去。
“左世子,老身可以请教你一些事吗?你们如何找到华儿?你的夫人性情如何?她喜欢什么……”荣老夫人有一大串的问题。以为死去的外孙女活过来了,且近在眼前,岂能教她不好奇?
“老夫人别急,听晚辈慢慢说来。”左孝佟接着细细道来他们如何寻人。
虽然还未证实,但是李政已经认定季霏倌是自己的女儿,失而复得的女儿,好像在作梦一样,如今,她如此真实的在触手可及的地方,与妻子初嫁时简直一个样。
“敬国公府的侍卫赶去宜津救回华儿后,华儿一直陷入昏迷,长达三个月,醒来了之后,她忘了在宜津那段日子……不,应该是忘了她嫁给我之后的日子,变回十七、八岁的华儿,从此她的心智一直停留在此。
“因为孩子当时不在身边,我们推断孩子不是被抱走了,就是早在遭到追杀的途中意外而亡,可是,我不肯轻易相信孩子死了,那是我和华儿期待已久的宝贝。待华儿身体状况好一些,我便辞了官,带着华儿到我们曾经去过的地方,试着寻回华儿失去的记忆,也试着寻找孩子。
“两年前,我们遇到一名神医,医术精湛,他说华儿身体很好,得的是心病,想唤醒她沉睡的过去,只能静待医治心病的药。”
今日来此,季霏倌能够解开许多疑问已经很满足了,不敢期待认回亲生父母,可是若能确定身世,总是好的,不过亲生母亲如今的景况,也不知要等待多久才能够让他们与她相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