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霜凝深决地吸了一口气后道:“冲吧!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早点洗完早点了事。”这番话也不知是在说给谷澧錾听的,还是在自我安慰,她边说,牙齿还边打着哆嗦。
“这两天你还是尽量保持干爽,如果非洗不可的话,擦澡吧!”他实在不忍见她红肿的身子再惨道水噬。伤在她身,疼在他心!
“少罗唆。”她都已经痛到麻痹了,这时才喊停,岂非白受罪?!“想打退堂鼓就直接说,少在那儿装腔作势。”
“你明知……”
“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知道你又打算食言了。”她心一横,抢过他手中的莲蓬头,将水量开至最大,猛地当头淋下,让人分不清她脸上滑下的是泪还是水。
谷澧錾由她后方环抱住她,丝毫不介意浑身名贵的衣物瞬间湿透,唯一在意的是她漠然的疏离。
“我投降,别再生我的气了,好吗?”谷澧錾用左手温柔的取下她紧握在手中的莲蓬头,沾上香皂的右掌则轻柔地顺着她玲拢的背部曲线蜿蜒直下。
“你是少爷,我能说不好吗?”冷霜凝假意嗤道。
“原谅我……”望着怀中气焰比他高张的女人,他无奈的附在她耳边低喃。
他的骄宠,她的气焰,不禁让两人同时忆起幼时的一句稚语——你是所有人的少爷,我却是你一个人的小姐。
随着温热的水花不断洒落,烟雾弥漫的浴室里,只见冷霜凝垂首笑得好不灿烂,而谷澧錾却认栽地仰天摇头叹息。
☆ ☆ ☆
“呕……呕……呕……”冷霜凝蹲在谷家大宅墙边大吐特吐,将胃囊里可吐的东西全部清空之后,她仍不断干呕着。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状况一时乱了手脚的谷澧錾杵在一旁盯规着她颤抖的背影。手足无措地方在她斜后方三步远。而出面帮主子阻挡冷霜凝去路的欧阳誓、项矢、虞肃、上官舯因人,除了欧阳誓奉命去请医生以外,其余三人则立在谷澧錾身后待命。
其实当五分钟前冷霜凝开始窝在墙角的时候,谷澧錾便不假思索地冲过去想将她搂进怀中怜惜,可一在她身旁站定,双手即将环上她的身时,那冲动立刻被他想起事发原由而作罢,不得不硬生生地收回蠢动的双手,并退离她的身边。
原来一大清早,冷霜凝就执意要依言回公司进行彩排,可谷澧錾却不愿销假上班,所以意见不合的两人就从卧室一路纠缠到大厅,再由大厅拉扯到庭院,好不容易才让她逮着机会,连忙乘隙甩开他,直奔车库。
但一直暗中保护谷澧錾的欧阳誓、项矢、虏肃、上官舯一见此情形,不待主子吩咐,便主动现身阻挡。烦不胜烦的冷霜凝耐性不再,于是二话不说的直接和迎面而来的虞肃对上,大施拳脚。
除了“荣幸”披挑中当沙包的虞肃以外,未与战的欧阳誓、项矢、上官舯则有默契地分散围在她身后三尺处,连同虞肃正好将她围在一个圈内。
缺乏耐心的虞肃为求速战速决,一把箝住冷霜凝无衣料遮盖的颈肩之处,然后借力便力的将她推向谷澧錾。不料一落进谷澧錾的怀中,她使不领情地一把推开他,冲到墙脚吐了起来。
第9章(2)
“谁让你们出手碰她?”眼见冷霜凝已经干呕到全身虚脱,只差将胃整个吐出来,却还不见医生踪影,谷澧錾终了捺不住的找人批斗,以缓和心底的忧虑。
亲眼一见,他终于知道冷霜凝的恐男症有多严重了。心虽疼,却也不由自主地涌现一抹窃喜,原来他真是唯一不会令她产生排斥的男人。
“是我逾矩,我愿承担所有的责罚。”虞肃往前跨出步,将所有的过错一肩挑下。
“请少爷降罪。”项失和上官舯默契十足的异口同声说道,同时跨步向前与虞肃并列,表明共进退。
“愚忠!”冷霜凝双手抵在墙上,虚弱的冷哼声抢在谷澧錾之前发出。原来母亲还不是最走火入魔的愚忠分子!
“你还好吧?”听闻她出声,谷澧錾始终高悬的心这才落了地。
“你自己吐吐看不就知道了?”冷霜凝抬起苍白的雪颜,睨他一眼,顺手取过他递到眼前的手帕,拭了拭嘴角。“医生顺便自己留着用!”她的视线越过他,漠然地看着尾随在欧阳誓身后的家庭医生。
效率还真“快”呀!她都吐去半条命了,医生才姗姗前来,还真是名副其实的“看”医生哩!
冷霜凝蹙了蹙眉头,受不了充斥在自己身上的难闻味道,脚跟一旋,长发随风扬起,宛如一道黑瀑飘飞过谷澧錾的面颊,在他鼻尖留下阵阵专属她的淡淡发香,身影隐没入大宅里。
☆ ☆ ☆
冷霜凝眉目含笑的倚在健身房外看着谷澧錾举着哑铃。在他的坚持之下,她和他的蜜月假期一天天过去,她始终没能销假回公司进行排练,以至于错过今年的模特儿大赛,让对手孟如意轻易赢走后冠,可她一点儿也不介意。
除了盂如意真有夺冠的实力以外,更要紧的是她终于如愿的让谷澧錾重新动起右手,还勤举哑铃以加速右掌的灵活度。
她盈着笑意的眼眸在触及他手上那白得刺眼的手套时,瞬阅黯了下来,扬起的嘴角也不再。
虽然他自她洗伤自己以来便接手了帮她净身的差事,两人也因此亲密不少,可他遮掩的技巧却也着实了得,以至于她至今未能清楚窥得他右掌的伤疤。
“有事?”空气中忽然飘散着属于她的淡淡清香,谷澧錾直觉的抬头望向她。
“为了一粒老鼠屎,你让所有的人陪葬,值得吗?”她望进他的眼。
为了逼出当年强暴她未遂的恶人,他竟不惜对他重视的好友们赶尽杀绝,而出身政治世家,目前身为外交官的黎铿首当其冲。
原本前景一片光明的黎铿打从三个月前就开始走霉运,先是莫名其妙得罪了上级长官,结果被道上莫须有的罪名由德国流放至非洲某个鸟不拉屎的贫穷小国,上个月忽然又被牵扯上国家某机密外泄案,最后还是经由黎家诸位政界大佬向承办案件的检察官施压保释,他才没被直接扣押入狱,却仍必须留职停薪,在家候传。
而所向无敌的名律师郭品言也在一个半月前的一场官司中惨遭滑铁卢,名气重挫。
至于柳长峰自三个月前接任医院副院长一职以来,不知何故,病患一直在流失中,以至于出现整间医院的医护人员多边求诊人数的诡异现象。
唯一还没被点名的便是窝在梨山种水果的黄天朗。
“为你,值得。”他握着哑铃的指关节猛地泛白。为了她,他不惜与全世界为敌。
“放手吧!就算是为了我。”
“为你?”
“是的,为我。”更为你自己。一旦他查出真相,发现最该死的人居然是他唯一放过的人,他情何以堪呀!“事情如果闹大了,一旦曝光,你让我如何在谷家立足?如何面对众人异样的眼光?”
“这件事我会小心处理。”他绝不放过那禽兽不如的家伙!谷澧錾的眼满是嗜血的狠绝。
“多小心?纸终究包不住火的,更何况他们的家世背景个个显赫非凡,如今同时惨遭射杀,他们的家人绝对不会善罢甘休,不用多久,当年那场丑事必会被翻出,然后大刺刺地呈现在众人眼前,届时若再被有心人士特意炒作一番,你让我还有什么脸见人?”冷霜凝语气平缓,可握紧的双拳和微微颤抖的身躯却泄漏了她的情绪。“我好不容易才走出当年的梦魇,所以我不希望已结痂的伤疤再被揭起,你可以答应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