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面、桃花腮、樱桃嘴,一身肌肤吹弹可破,可惜的是那一双翦水秋眸如今微微红肿,看起来像是昨儿个哭了一夜。
这也难怪,丈夫纳了妾,做妻子的哪个能不愤怒悲伤。
“算帐。”陶凉玉简单的回了她两个字。
俞欢抿唇而笑,“夫人可真能干,换了我可做不来这事儿呢,我大字认不了几个,只识得自个儿的名字怎么写。”
陶凉玉闻言心头一酸,她也做不来这种事,可是他却逼得她不得不做。
俞欢接着说:“我只会唱曲儿和跳舞。”彷佛存心挑衅似的,她再说:“当初我在寻欢楼里,凭着一首曲子一支舞,就迷倒了不少大爷,就连庄主都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对我一见钟情,非要为我赎身不可呢。”她边说边笑,那清脆的笑声彷如银铃乍响。
可她的话听在陶凉玉耳里,却犹如句句带刺,刺得她心口抽痛。
侍立一旁的侍雨对她怒目相向,更加替夫人感到不值,庄主竟纳了个青楼女子为妾,还可恶的跑到夫人跟前来耀武扬威。
第3章(2)
俞欢想起什么再道:“哎,对了,庄主怜惜我身边没有多余的物品傍身,说要送我几副首饰,让我来找姊姊拿,可要劳烦姊姊挑几副好看点的给我。”
侍雨愤怒的瞪大了眼,“庄主要夫人拿她的首饰送给你?”
俞欢那双会勾人的桃花眼斜瞟她一眼,“你哪只耳朵听见我说庄主要拿夫人的首饰送我?”
“你方才明明这样说!”侍雨气忿的指责。
俞欢挑眉驳斥,“你这丫头可别冤枉我,我才刚进门,岂敢要姊姊的首饰,是庄主说这庄子里的小库房是姊姊掌管的,让我来找姊姊拿几副首饰。”
闻言,侍雨一愣,细想她适才所说的话,面露尴尬,“是你方才没把话给说清楚。”
俞欢抿着笑,那笑却有些凉凉的,“姊姊,你身边这丫头脾气还挺大的,这底下的奴才若是平时太过纵容,可是会欺到主子头上来。”
“你……”侍雨想说什么,但被弄梅扯住了,悻悻的闭上了嘴。
陶凉玉听出俞欢这话是在责备侍雨逾越了主仆的分际,护着她道:“侍雨只是心直口快了些,没什么坏心眼,若是适才得罪了欢姨娘,我代她道歉,你别怪她。”
俞欢挥着手绢,面带笑容改口道:“哎,她是姊姊的贴身侍婢,护着主子也是应当的,怪我不好,方才没把话给说清楚,让她误解了我想拿姊姊的首饰。”
“你等会儿,我让弄梅去把小库房的钥匙拿来,再去挑几副首饰给你。”小库房的钥匙前几日她才从九叔那里拿到,将钥匙移交给她时,九叔还特别叮嘱说小库房里头存放的金银珠宝为数不少,莫带不相关的人进去。
她记下了九叔的交代,没让俞欢进去,自己领着弄梅和侍雨进去挑选几副首饰。
这小库房她不常来,里头存放了数十箱的金银,还有一些珍贵的丝绸、玉器,另外在一旁的檀木格柜上头摆满了各式的珠宝。
她让弄梅侍雨打开那些盛装着珠宝的锦盒,一件件看过去,
侍雨和弄梅跟在她身边,看多了庄主送给夫人的首饰,她们发现存放在这里的珠宝虽然也都是上品,但并没有比夫人房里庄主送给她的那些珠宝来得珍贵。
陶凉玉一边挑着,一边想到此刻是在为丈夫新纳的侍妾挑选首饰,心中不禁又苦又酸,每挑一件,就彷佛有人拿针刺她一下。
她按着揪疼的心口,慢慢的走、慢慢的挑,最后选了一支荷花珠钗、一支缠丝梅花簪子、一条珍珠链子、一副镶金白玉耳环,和一对掐丝纹凤金镯子。
侍雨有些不平,“夫人,随便拿个两件给她就够了,何必挑这么多呢。”
“她毕竟是相公新纳的妾室,总不能太亏待她。”陶凉玉答道。
拿了首饰,出来让账房记下数量和品项后,陶凉玉带着挑选的首饰回来,递到俞欢面前,“你看看这些够了吗?”
俞欢瞅了瞅,眼前这几件都算是上品,但她瞟了眼陶凉玉戴在手腕上的那只纯白无瑕的羊脂手镯,那可是罕见的珍品,不过她舍得拿出这几件首饰给她,也算不错了。
她脆笑的颔首道:“够了,多谢姊姊。”拿到首饰,她满意的起身离开。
她一走,陶凉玉觉得彷佛全身的力气都用尽,坐在椅子上,一时之间茫然无措。
见她这般,侍雨有些担心,“夫人,您还好吗?”
她好半晌才出声,嗓音哑哑的,“你们说……今晚相公会回房来陪我吗?”
闻言,侍雨鼻头一酸,心疼的搂着她,“夫人,您别难过,咱们一定会想办法帮您重新得回庄主的宠爱。”
片到后,陶凉玉重新振作起来,“我得赶紧把帐算完,好拿给相公看,侍雨、弄梅你们快来帮我。”
她走回桌案前,继续埋头苦算。
他自昨儿个回来后到现在都没来见她一面,她心中的思念快要满出来,她想见他,好想好想,若是她能拿着计算好的账册到他面前,也许他就不会再夜夜不归的冷落她。
晌午时分,外头飘起了细雨,天色阴沉沉的,屋里已点上了烛火,侍雨在添加炭火,想让屋子里暖和些。
书房里很安静,只有陶凉玉在拨动算盘珠子的声音,经过这么多天,她进步不少,不像先前那般十笔帐里至少有五、六笔算错,如今已减少到只剩下两、三笔。
突然间,从外头传来一道急切的嗓音,打破了书房里的静谧——
“夫人、夫人,不好了!”
侍雨开门出去斥道,“怎么大呼小叫的,还有没有规矩。”
“侍雨姊,我有事要求见夫人。”一名丫鬟神色焦急的道。
“什么事?”侍雨认出这丫鬟是被派去服侍欢姨娘的丫头朵朵。
“昭宜小姐与欢姨娘打起来了。”
“她们俩怎么会打起来?”侍雨诧道。
在书房里的陶凉玉听见她们的谈话,吩咐道:“侍雨,让她进来。”
朵朵闻言,急忙越过侍雨走进去,“奴婢见过夫人。”
“你适才说昭宜小姐与欢姨娘怎么了?”陶凉玉问,她方才没听得很清楚。
“她们俩在靠近花园的回廊那儿打起来了,奴婢求夫人去阻止她们。”
“昭宜为何要打欢姨娘?”陶凉玉讶问。
“是欢姨娘不小心碰撞到了昭宜小姐,这才触怒了她。”
“只是碰撞到,昭宜怎么会因为这点小事就打欢姨娘?”陶凉玉有些吃惊。
“奴婢也不知道,昭宜小姐很生气,奴婢怕她会将欢姨娘给打死,求夫人快去救她。”朵朵说着跪了下来央求道。
“你快起来,我这就过去看看。”陶凉玉搁下算盘,跟着朵朵过去。
几人来到那处廊道上,果然看见欢姨娘与李昭宜真的扭打成一团。
“你这人尽可夫的下作婊子,忆风哥定是被你给下了蛊,这才会迷了心瞧上你这贱人!”李昭宜一边咒骂她,一边满脸恚怒的抓了欢姨娘一爪子。
俞欢看似柔弱无力的回避着她,但在接近她时,则嘲讽的低声骂了回去,“我知道你定是嫉妒我得到了庄主的宠爱,才这般辱骂我,你别妄想了,凭你这丑八怪是入不了庄主的眼,趁早死了心找个人嫁了吧,否则等你再老一些,就没人要你这老姑婆了。”
“你说谁是丑八怪、老姑婆?”李昭宜被她的话给激得怒火更炽,想扯住她的头发,却被她快一步给避开了,她不死心的再扑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