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哥哥教的,他那个人只会埋头苦干,根本不懂如何赞美人。对了,一早就有位姓冉的小姐打电话找你。」
「冉?」他皱了皱眉,觉得这个姓十分陌生。通常对于陌生的姓氏他是很排斥的,因为在他的经验里,这种会莫名找上门的人,多半不会有什么好事。
「是姓冉没错,说是有十分要紧的事要跟你说,也不知道她是怎么跟楼下的小秘书们编派理由的,她肯定很有办法,否则也不会通过层层关卡接到总裁室来。」
过滤电话是秘书们的工作之一,越是高层的主管,秘书这项工作越是重要。以她来说,每天最少要替总裁挡掉十通以上的缠人电话,有各方媒体的采访邀约、有假冒总裁女友的仰慕电话、有慈善机构的募款……总之,光是忙这些事,她不知要死掉多少细胞才能应付。
没办法,谁教总裁实在太有魅力了。
「有说找我什么事吗?」他一向不理会这些乱七八糟的电话,只有在心血来潮时会约见其中一两位幸运者。
「她没说,不过口气不是很好,非要容先生见她一面不可,还说别以为容氏集团有几个臭钱就财大气粗,这世间也是有天理的。」
容海尧听完便笑出声来。骂他的人他相信有不少,可是骂他财大气粗的倒是少有。
「没说我哪里得罪她,就破口大骂?」
「容先生,我看你也别放在心上。这个年头想攀龙附凤的女人真的很多,赶也赶不走,不如当我没向你提过这档事。下午孟立委来访,见还是不见?」
「看今天的行程,若有空闲就见,顶多给他二十分钟。」
「他来一向不会有什么好事,何况他最近绯闻太多,又与元配闹婚变,正闹得不可开交,形象大大受损,想要连任恐怕很难。」
「我没打算支持他。」他指的是金钱。「所以不会花太多时间听他废话,不过虚与委蛇是有必要的,我不想太快和他划清界线。」
还有利用价值的人,他不会放过任何剩余价值,哪怕是一丁点残渣。
这时,内线电话响起。简爱玲接起电话,越听眉头皱得越紧。
「妳稍等一下。」
她掩住话筒后道:「容先生,又是那位冉小姐。她非和你讲话不可,她说你偷了她的玻璃鞋,如果你不出面解决,她就会召开记者会把这件事闹大,总之,她不会善罢甘休,非闹得鸡犬不宁不可。」
「我偷了她的玻璃鞋……」他想起来了。
「容先生,我看你千万别理这个神经病,她恐怕是个疯子,一沾上便会没完没了的。」
同是女人,她清楚女人的居心,谁不想飞上枝头当凤凰?名人有名人的寂寞、名人有名人的压力,有时正好碰对时机,很容易会被投机份子给利用,她的工作就是要防止这类的事情发生。
「我知道她是谁了。」
「容先生认识她?」简爱玲一脸错愕。
容海尧耸耸肩,一派优闲。「不算认识,但我知道她是谁。取消下午和孟立委的约会,改约这位冉小姐,我要当面和她把话说清楚。」
###
冉曼珩走进容氏位于敦化南路的办公大楼,玻璃帷幕的外观,在阳光下十分炫目。
她对容海尧的认识全赖何韵文给她的几篇剪报。反正无所谓啦,有钱人都是差不多调调的,不外乎商贾气息浓厚、唯利是图。
在寸土寸金的台北市,能将上千坪的土地盖成企业总部,容海尧自然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不过她也不是被吓大的!
一进容海尧的公司还算顺利,他大概有交代下头的人和她约了会面时间。但是一开始顺利并不代表一直都会顺利。
当她来到三十楼高阶主管办公室时,情况有了改变,一位外貌精明干练的女秘书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以锐利的目光打量着她。
「我叫冉曼珩,和容海尧先生有约。」她直截了当地道。
「我知道,你和容先生会面的时间是我定的。」简爱玲平板的陈述。
眼前这女人极美,简爱玲忍不住在心中赞叹。娇丽的小脸只有巴掌大,像是有点弱不禁风的古典美人。
可是简爱玲心里清楚,这美人的个性并非像外表那么弱不禁风,相反的还有点本事,否则她今天不会站在这里。
「容先生人在哪里?」
「你得等一会儿,容先生很忙。」简爱玲尚未决定将她视为敌人或是朋友。
「他和我约三点整不是吗?还要我别迟到,一分钟都不许迟到。」
简爱玲很清楚这些,因为那全是她一字一句说给冉曼珩听的。
「容先生临时有位从法国来的客人,会耽误一些时间。你先到会客室等一下如何?我去泡杯咖啡给你,这层楼的咖啡是容夫人从瑞士带回来的,味道一级棒。」
冉曼珩跟着她走进会客室。十分钟后,一杯味道香浓的曼特宁咖啡端到她面前。
「妳很幸运。」简爱玲开门见山地道。
冉曼珩看着这个应该是容海尧秘书的女子,剪裁得宜、质感极性的套装穿在她身上真是出色,大公司的高级秘书确实不同一般。
「我不知道自己哪里幸运了。」
「我叫简爱玲。」
冉曼珩看着她。「爱玲?」
「因为我妈是张爱玲迷,所以非把我的名字取叫爱玲不可。我之所以说你幸运是因为容先生愿意见你,这不是件容易的事。」
冉曼珩笑了笑,有点自我解嘲的说:「因为我很凶悍对不对?要不是我撂下狠话,恐怕不会有此殊荣。」
「你个性很直接对不对?」
她喝了一口咖啡。「味道不错。」
「容先生没有偷你的玻璃鞋。他花了十万块向你父亲买下那双不值这么多钱的玻璃鞋。」
「问题是我并不想卖。」
不是因为金未来大师的预言,真正的原因是为了赌一口气,她是很穷、很缺钱没错,可是还没到要卖东西的地步。她有她的自尊,而且她还很好面子,自然咽不下这口气;古人云:不食嗟来食。她冉曼珩不管物换星栘,就是不改其性。
「能赚为什么不赚?是我就会想卖掉。」
简爱玲哪里知道冉曼珩心里曲曲折折的想法,她完全是以生意人做买卖的角度来看这件事。
「偏偏我不是妳。」她表现出友善的态度,明白自己在未见到容海尧之前不能得罪他的秘书。
「妳在哪高就?」
冉曼珩大方地道:「常胜企业,马颂廷是我的老板。」她的公司虽小,但在中小企业里也是小有名气的。
「哦--常胜啊,我知道马颂廷那个人,客客气气的,在他底下做事应该很舒服吧?」
简爱玲只把话说一半,看来冉曼珩并不清楚常胜将被容氏并购的消息。
「还好,没有一个老板能真正让员工满意的,就好比在容先生底下做事不也得小心翼翼?」
「容先生是出了名的严厉,马颂廷自然不能与他相提并论。妳等一等,我去看看容先生的客人离开了没有。」
###
门一掩上,容海尧走了进来。
气派十足的会客室里站着两个互相对视的男女。
「我的时间很宝贵,你只剩下三分钟。」他冷冷的说道。
冉曼珩看着倨傲的容海尧,火气不由得升了上来。「我没迟到半分钟,是你迟到了!如果你还有别的约会,请你往后延一延,因为我要说的话三分钟说不完。」
三分钟哪里装得完她的满腹牢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