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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知道寻常人家供不起小孩读书上学,这银子花下去才明白这年头的读书人凭什么一个个跩得二五八万的,她虽然不屑,可是有其道理的。

  她什么都算得非常明白,但是搓草绳……战止的脸都青了。他不该附和她的,看他给自己找了什么活儿?

  他想死的心都有了。

  壮哥儿得知可以去读书起先有些犹豫。



  “娘说可以吗?”

  邬深深顺顺弟弟的眼眉,摸摸他柔软的脸颊,温柔的点头,娘亲她自然没有二话。“怎么,不喜欢和小冽一起去识字,学人生道理吗?”

  “阿姊要壮哥儿去,壮哥儿就去。”他虽然还不晓得所谓的读书能做什么,不过他感觉得出来,阿姊是希望他去的。

  “阿姊想要壮哥儿从科考出仕,考个状元回来吗?”邬浅浅能想到的就这些。

  “谁说读书一定要有目的,书本的学问如浩瀚大海,能读懂里面的文字,得到乐趣,也是一桩好事,进而修养品德,读了书不见得就只有科举一条路可走。”她希望壮哥儿去读书并不带任何功利色彩。

  纯粹为了喜欢读书而读书,或许对他们这样的家庭来说不够实际,她的前提是如果壮哥儿有意朝科举那条路上去,那么她便义无反顾的供他读书,直到得到他想要的,要是没有意愿,识字也没坏处,最起码不会让人欺了去,无论如何都比当文盲来得强。



  于是,壮哥儿去读书的事情就这样一槌子敲定了。

  要上学,自然要有书包。

  邬深深画了样子,告诉妹妹口袋的大小,哪边可以放书册,哪边可以摆笔袋什物,长条带子是用来背在肩上,省力又方便,反正到开春的这段时间,有得是工夫让邬浅浅给弟弟和小冽给缝上。

  邬浅浅应是,对于大姊这些偶发的奇怪主意她也习惯了,她吩咐,自己照做就是,谁叫自己的针线就是好哩。

  是夜。

  邬深深抱著被子稀哩呼噜的睡过去。

  她今天累惨了,从镇上回来,搓了好几个时辰的草绳,虽然有战止帮忙,成果颇丰,可是手指红肿痛到都失去大部分的感觉,临睡前贴了狗皮膏药,希望明天能舒缓些,否则草绳数量想要多到能结成网子,还缺很多。

  她几乎都能一觉到天亮,在劳力和脑力都告罄的每一天。

  而今晚,她也以为不例外。

  真要说她这身子也不过是个还不到十五岁的孩子,好吧,少女,换在前世,也不过是一个国三学生,能有多警觉?多清醒?多到……屋子里一进了人她立刻就能知晓?

  这要感谢邬家祖父母家的那几口人给的教训和训练,导致即便在两家人已经许久不相往来的今日,她仍旧在枕头下面藏著一把小刀,炕旁放著弓箭,预防随时都有可能趁她不备摸进屋子里行事鬼祟的人。

  要感谢今年冷得早的天气,纸窗外较簌的冷风刮得满室无所不在的寒意,被窝里的邬深深是被冻醒的。

  某种令她提高警觉,绷紧神经的声响就在她掀被子正想下地的时候发出来的,她的内心惊涛骇浪,但是双脚立即缩了回去,她毫不犹豫的摸起弓和一袋锋利无比的箭,赤著脚堵在房门和墙的角落。

  如同她预料的,屋子里,有人。

  乡下的房子就是不顶用,杖子围墙只能防君子和狗,防不了有心人。

  她在脑子里细细过了一遍,是偷儿、强盗还是临时起意的贼子?几个呼吸间她抓到一个微小的、粗喘的声音漏洞。

  她经年在山上狩猎,常常要趴在固定的地方等猎物失去警戒心,所以任何的风吹草动对她来说来都是讯息,这时候她唯一的希望,就是家人们最好都睡得不知不觉,先让她摸清这些潜入她屋内人的企图为何?

  一、两个黑衣人她衡量自己的能力,制得住。

  她屏息,抽箭、搭弦、张弓,屋子里的声响她置若罔闻。

  可是东厢房的门被打开了,一个小小的人儿揉著眼睛有些口齿不清的嘟囔道:“阿姊……壮哥儿渴……也冷……”

  第六章 夜半遇险(1)

  壮哥儿今天不是和娘一起睡吗?邬深深不小心磨了下牙。娘肯定又睡死了……

  她示意对门的壮哥儿不要动,也看见壮哥儿一下没反应过来的呆滞神情。

  他到底看见她的手势了没?还是……她冷汗如桨。

  暗地里举著刀刃的两个黑衣人一愣,半覆盖住的脸露出的一双眼带著冷笑。

  “嗡”的一声,疾箭离弦,一手正想刀起刀落贼人忽然表情凝固,不敢置信的砰然倒下。

  他的胸膛插著一支巍颤颤的箭矢,邬深深杀了他一个猝不及防。

  “屋里有两个人还醒著,一个娃,一个可能是目标,一并杀了!”黑衣人吼。

  “行踪暴露了。”

  邬深深心里一颤,她以为只剩下一人,居然还有后著?会不会外面还有更多她没看到的漏网之鱼?

  刻不容缓,她的房门“砰”的一声被粗暴的踹开,两把刀瞬间悬在头上。

  她两支箭已在弦上,瞄准,双箭齐发!

  扑扑两声,重物倒地。

  不过事情还未了,她听见了屋外刀剑交鸣的金属撞击声。

  “邬深深!”是战止气急败坏的怒吼。

  他怎么来了?

  面对数十持刀杀气凛然的死士,暗地还不知躲了多少人,战止提起内力,纵身如闪电飞向那死士,没有人看清他是如何出手的,也不过瞬间,双掌所到之处,那死士就像骨牌般栽倒,一个个都被他毫不留情的捏破了气海,就算命大,也是个废人了。

  还没完。

  战止接著随意捡起了一块大石头,将之捏碎,疾快地将那些碎石射向四面八方,啸声响起处,躲在附近树梢、屋檐,正拿弩挽弓的余党,便像下面疙瘩的一一掉下。

  他眼神微眯,露出一种嗜血后安静却依旧危险的气息。

  “赵钱。”

  一个玄衣男子也不知从哪个暗处凭空出现,单膝跪下,二十出头,相貌平常,一双眼却精光四射,透著几分与年纪不相符的精干。

  “将军麾下。”

  “把地上的垃圾清干净,查清刺客是吕首辅妻族崔氏庆州之人,还是父族通州吕傅之人,然后让孙李过来一趟。”

  无论是崔氏或吕傅让他动用了暗线,就在他刚梳理好舅父留给他的人手,就这么怕他东山再起,重回庙堂?

  急著要他的命?真是太沉不住气了。

  这些人委实吃饱太闲把手伸到这里来,看起来,他得找点事给他们做,好让那些人忙得没空找他碴。

  “属下即刻去办。”

  匆匆交代完毕,战止旋身进了邬家院子,大开的门里壮哥儿正窝在邬深深的腿上簌簌发抖,满脸惊恐,地上是她随身的弓和箭筒,肖氏和邬浅浅披散著发,揽著双臂,彷佛不胜寒冷,一家人如惊弓之鸟。

  甬道和房门口倒了三个黑衣人。

  战止看见邬深深脸庞被溅了一蓬的血,他面色铁青,“你受伤了?”

  她的声音很疲倦,“顶多皮肉伤吧。”

  半身血污,摇摇欲坠,她的手臂在抖,散著过腰的长发,神情茫然。

  战止把壮哥儿抱起来放到肖氏怀里,给他一朵笑。“无事,别慌,我去看你阿姊的伤势。”

  壮哥儿抿著唇,带著哭声,用力的“嗯”了声。

  “好孩子。”

  得到夸赞,壮哥儿用小手抹了脸,小脸蛋上的害怕少了,变得坚毅许多。

  “你怎么来了?”邬深深扶著邬浅浅的胳臂从地上站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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