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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可不可以都要?”壮哥儿扳著小手指,他每一种都很想要怎么办?

  “最多只能买两支。”

  不是邬深深小气,也不是她手上没那个钱,只是一个糖人儿要二十个铜板,比富长饭庄的什锦面还要贵,都能买上两斤大白面了,要是平常她一定一开始就拒绝了。

  “不能要三支吗?我也想给小冽和小牧,总不好他们看著我吃,那我也吃不下去。”



  因为他这份体贴朋友的心意,邬深深心软的答应他的要求,但也要他承诺在她回来之前得乖乖待在床上。

  为了糖人儿,壮哥儿不情愿的答应了。

  吃了早饭,炊饼配咸菜和酸豆角,战冽和邬浅浅碗里另外多了个白煮蛋,邬深深吩咐妹妹回头把院子里的鸡杀了,熬了鸡汤给弟弟和战冽喝,这才驾著向陆家借的牛车,载著满满的什物出发去镇上。

  出门时她发现在她准备东西的这段时间,战止已经劈好柴火,厨房的两只水缸是满的,之前摘下来的土豆入窖了,石磨下有两桶磨好的豆汁,战冽喂了家禽,扫了院子,还替邬浅浅跑腿去酱缸拿了酱菜。

  家中多了一个半的男人,活儿好像轻省多了。

  就连她手上的绳索也不知什么时候落到战止手中。



  “坐过去。”他说。

  “嗄?”

  “你这龟速恐怕天亮都到不了镇上。”

  太看不起人了,这条路她走了三年,闭著眼睛也到得了,说她龟速,他的驾车技术就会比她好吗?

  “拖拖拉拉我可不管你!”

  说谁拖拖拉拉?她悻悻的瞪他一眼,有些惴惴不安的挪到车辕上。“先说好,我很重的,如果不成就赶紧放我下来。”

  “这话你得跟老黄牛说。”什么很重?她的身子挺拔如竹,虽然缺乏女子的柔弱,却离粗壮远得很,看她饭吃得不少,肉是都长到哪儿去了?

  她每天忙碌的为家人储藏粮食,为家计操劳,那母亲是个不管事的,弟妹幼小,一个女子要顶大男人用,从来没见过她坐下来歇腿喘息还是喝茶什么的,如此这般身上哪能长肉?

  一思及此,他向来坚硬的心不禁觉得疼。

  如果可以,他想给她一个无忧无愁的环境,想让她轻淡的脸上可以挂著灿烂的笑容,只不过他还不能,他还有仇要报!

  战止一路把车驾得飞快,两人沉默著,看著邬深深的后脑杓,他忽然就把战冽开春后要去读书的事情说了一遍。

  他喜欢和她讲话,喜欢她的声音,喜欢她那不经意挑眉和杏眼微瞠的细致表情。

  他会不会对她的喜欢太多了点?

  “你想梁先生会有意办个私塾,教屯子里的孩子认字读书吗?”屯子里最早是有个老先生的,但是自从那位老先生和孙子搬去黑浪城后,屯子里的孩子们就放野了。

  “你想把壮哥儿送去读书?”

  “嗯,浅浅如果愿意的话,我也会让她去。你不会认为女子地位轻微,没有受教育的权利吧?”要是他敢这么说,她就把他赶下车去!

  “女子能通文识字是好事,能明大义者尤为贤慧,没什么不好。”

  “我以为你会说女子守拙安分才是德行。”古代女子教育多局限学习家务本领,每一样学习为的都是将来为人妇后该如何掌管家理事,孝敬公婆,爱护姑叔,至于国家大事,没她们的分!

  “不知不识,头脑空空,鼠目寸光的盯著脚尖过日子……”他耸了耸肩,并不苟同。

  “我以为读书是锻炼品德最好的途径,我家小妹在及笄之前也请过先生来坐馆授课。”小妹在家中获罪之后,寻了户人家,赶紧嫁了,虽然匆促,但那节骨眼能保住一个是一个,庆幸的是她嫁的人她心悦之人,日子应该不会太难过。

  不知道为什么,邬深深瞧这男人越来越顺眼,听他这番话,心情莫名愉悦了。

  “梁蓦那边我去和他说,你以为如何?”

  “那我得先替壮哥儿买齐文房四宝了。”

  才斟酌著想说到镇上找人探听探听镇上的私塾哪家风评佳、师资优,过完年好把壮哥儿送过来,不料得来全不费工夫。

  随著沿路上山林的风景逐渐消失,一间间坐落在田地里的民房开始出现,镇口到了。

  边陲小镇出人意外的热闹,驴骡牛车来来去去,迎面而来的汉子多带著风霜而朴实的脸孔,其中居然有几张罗刹国的面孔。

  也难怪,内东北邻近外东北,再过去便是罗刹国,会在这里见到绿眼金发的人种并不稀奇。

  第五章 你有我(1)

  沿著狭长的青石巷来到李记食堂后角门,李记食堂的后厨就在这。

  后厨一片忙碌,一个打荷厨子看见她,放下手里上浆的调味料,满脸笑容的走过来。

  “小林哥,我送野味过来。”邬深深笑得眼睛弯成月牙,这边战止已经在她的示意下卸下鹿肉、麅子、野鸡和灰兔等野味。

  “没累著吧,我去给你叫大厨过来。”小林目光在转向战止时漠然了三分,但在看清的面目和体格后不由得有些惊悚。

  食堂里来吃饭的人什么都有,他也算见过不少形形色色人等,深丫头身边何时多了个男人?而那气势一看就知不是本地人。

  “谢谢小林哥。”邬深深重重点头,甜甜说道。

  不一会儿,一尊圆滚滚的弥勒佛人未到笑声先到的出现了——

  “深丫头,你都多久没来了,这会儿带什么好东西来了?”

  “大林叔,也就一些打来的野味,不知道您收不收?”

  “正好,天冷了,肉耗得凶,我瞧瞧,是马鹿肉啊,怎么只有半只……呃,还不到半只,深丫头,你这是怕大林叔给的价钱不好,把鹿鞭、鹿茸、鹿血那些好东西都留给北长街的许老头了?”胖大叔眯起绿豆眼扮凶。

  他口中的许老头正是庆余堂药铺的大夫,镇子就这么大,住了大半辈子的人谁不相熟,不只他和药铺的许老头是酒伴,就连邬家这打野味总往他食堂里送来的小丫头的爹,和他也有旧交情。

  一眨眼,从前邬淮老带在身边的丫头片子都长大了,而邬淮……唉。

  “下回再逮到鹿,留支鹿茸给大林叔,我就不相信我泡的鹿茸酒就是比不上那许老头。”这是较劲咧。

  “是,要有,两支都给您留著。”

  战止不必人吩咐,手脚极快的把山货全搬了进去。

  “咦,你手上抱著的是什么好东西?不会又是要留给别人的吧?”林全咳了下。

  “大林叔眼儿真亮,别说侄女都没给您带好东西来,您瞧瞧这——”她狡黠的揭开细布,一坨白绒绒、有婴儿头般大小,菌丝般的东西顿时展现出来。

  林全一个箭步,“喝,这是猴头蘑!”

  “我有两个,大林叔用得著吗?”猴头蘑又叫猴头菇,与熊掌、海参、鱼翅同列四大名菜。

  摘这猴头蘑并不容易,一来运气来要好,二来可得爬到枯死的百年老树上才摘得到,有许多资历深厚的老猎人也不见得能找到这稀罕的东西,尤其还这么大个的,更是少见。

  战止没有错过邬深深脸上的任何表情,她在笑,没错,笑得就像个孩子,就像对著亲近的长辈那样无垢的笑著。

  他第一次看见这般笑著的邬深深,心里有些难忍疼痛。

  她和家中妹妹一般年龄,妹妹娇憨不懂事,她每回想敲诈些什么,那无邪的笑总叫他无法抗拒,可他眼前这女子和妹妹一样不染尘埃的笑,为什么让他就觉得百般无法忍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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