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元恽进门就听到了满室的笑声,他的心头一暖,脸上带着笑,要下人不用通报,径自走了进去,“奶奶,你们在说什么?这么开心。”
陈氏看到他笑得更开心,心中感谢老天让她的宝贝孙儿痊愈,更庆幸他的性子变得活泼,不再像以前一样做事一板一眼,凡事都藏在心里,让人担忧。
“侯爷。”齐初彤立刻站起身,殷勤的迎了上去。
“表哥——”方念容拖长语调。
谢元恽充满生气的双眸挑眉看“她一眼,“这神态……怎么?谁这么大胆敢惹你这个公主生气?”
方念容的手不客气的直指着齐初彤告状,“嫂子方才说要把人家嫁给她哥哥。”
“胡闹。”谢元恽轻斥,然后露齿而笑,转而拥抱了下齐初彤,“大舅子是状元郎,说什么也得配个进退有度的大家闺秀。怎么可以替大舅子挑了公主这个不成样的?初彤,你确定与大舅子是同母所生吗?不然怎么会设局害他。”
齐初彤忍不住笑了出声,这么毒辣的话,还真只有谢元恽敢当着公主的面说出来。
方念容瞪着谢元恽的眼睛都快掉下来了,原以为他会帮自己说话,讨回几分颜面,却没料到是跟齐初彤同出一气,还说得更过分。
“表哥,”她忍不住跺脚,“怎么连你也欺负我?”
“不是欺负你,”谢元恽拥着齐初彤,语调慵懒,“是要你认清自己的身分。”
“我的身分,”方念容叫道,讲话大声了起来,“本宫可是堂堂和嘉公主。”
“是啊,和嘉公主。”他挑剔的摇了下头,“除了一个吓死人的公主名号之外,你全身上下,由里到外还有什么值得拿来说嘴的?”
方念容一股气梗在胸口,想替自己辩解,却又无法反驳,只能娇嚷着,跑到陈氏的面前,“我不管,我不管!老夫人你看,表哥欺负人。”
陈氏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舍不得她难受,于是看了谢元恽一眼,要他适可而止。
谢元恽拉着齐初彤坐到一旁,正色的给方念容一个良心建议,“丫头,若为了一生的幸福,将来无论婚配谁,都别动不动就拿出身分来。说句不中听的,你生为公主,不过就是比人家会投胎,有个至高无上的父皇而已。人生之中,不是靠自己得来的身分地位都不值得炫耀。”
方念容虽然心中还有不快,但毕竟也不是个不讲理的人,知道谢元恽的话也不是没道理,只是——
“我真配不上状元郎吗?”她有些闷闷不乐,不死心的问。
谢元恽同情的看着她,“长相勉强可以。”
她一脸的沮丧。
“侯爷,玩笑别开过了头。”齐初彤看公主都快哭了,一股同情心油然升起,连忙说道:“我跟奶奶是逗着公主玩的,公主婚配是何等大事,怎么会让我们这几人在屋子里就订下。公主金枝玉叶,齐府高攀不起。”
“你也别客气了,你哥哥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佳婿,纵使是公主,人家也未必看得上眼,你别恼,”谢元恽拉着她的手,很实际的问:“你自己扪心自问,撇开她的身分不谈,你真认为她配你哥吗?”
“这……”虽说齐初彤很喜欢公主,但是她哥哥的性子闷,只怕公主没几天就会受不了,哥哥的日子也会过得辛苦,所以不得不承认,“仔细想来,似乎是不配。”
“对吧!”谢元恽一副孺子可教的神情,“你跟着我几天,果然长点智慧。所以以后多跟像我这种聪明的在一起,至于公主——能免则免。这就叫近朱则赤,近墨者黑。”
方念容觉得面子挂不住,虽然自己确实并非精通琴棋书画,比不上一个状元郎,但也没他们夫妻俩口中说的那么差劲,她霸道的说:“表嫂,我不管,你回府去拿一枝你哥哥的笔给我。”
“怎么好端端的要我哥哥的笔?”
“因为听说用状元用过的笔,可以变聪明,所以表嫂,”她一脸愤慨,“你回府去给我拿一枝来。拿到他的笔之后,我就有学问了。”
“拿了笔之后,就会有学问吗?”齐初彤倒是第一次听到,她看着谢元恽,“夫君可有其事?”
这种蠢问题还要问吗?谢元恽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别理她。”
“表哥,不是向你讨东西,你别说话。”方念容很坚持,“嫂嫂记得回齐府要枝状元笔给我就是了。”
“好。”齐初彤心中半信半疑,但是方念容都开了口,她自然就照做,“夫君,其实我也可以顺便跟哥哥讨枝笔来对吧?”
“你够了。你真信她?”谢元恽忍不住叹息,拿状元用的笔就会变聪明算是哪门子的论调,偏偏自己的妻子还信以为真。
“反正不过就是枝笔,”齐初彤想得很单纯,“试试也无妨。”
“随你吧。”谢元恽挥了挥手,不予置评。“被你们弄得头都痛了。”
第7章(2)
“元恽,”陈氏原本听着几个小辈说话,被逗得开心,但一听到谢元恽的话,脸上浮现担忧,“多日未上朝,今日该是累了吧?”
“有一点。”谢元恽也没有隐瞒陈氏,他确实是累了,七早八早天还没亮就起床进宫,真不知道是谁订的规矩,睡饱点再上朝不成吗?看来他得要花些时间才能真正习惯这样的作息。“但无妨,身子还行。”
“别撑着,快回去歇会儿。”好不容易看他身子好转,陈氏就怕他累着,连忙说道:“初彤,快陪着侯爷回房,好好侍候着。”
“是。”齐初彤跟谢元恽告别了陈氏,才走出宝月楼没多久,她便耐不住性子的开了口,“奶奶刚才虽然没问,但心里却担心夫君在朝堂上扯进太子之争。”
谢元恽耸了耸肩,“这点小事,要奶奶不用放在心上。”他瞄了她一眼,“你也一样。”
她一愣,最后露出一笑,“我不想骗你,但我确实担忧。”
“傻瓜,只要相信我就行了。”他伸出手将她搂进怀里。
在他温暖的怀抱里,虽然安心多了,但是心底深处的担忧始终无法消失,她不知自己是怎么了,越来越有这样患得患失的心情。
他向来善于察言观色,在他面前,她就像本摊开的书本,一目了然——知道她依然挂心。
“走吧!回敬诚阁,”他紧紧的牵着她的手,“先陪我吃点东西,然后陪我小睡会儿,晚上我带你出府,去个有趣的地方。只是要有些胆子才能去,你行吗?”
他的话勾起她的兴趣,她用力的点点头,“当然,我要去。”
“寻芳居”这个地方,对齐初彤来说,是充满许多冲击和惊吓的地方。
从进屋子看着男男女女衣衫不整,寻欢作乐,她的脸色变得有些不自在的苍白。
“怕了?”谢元恽微侧着身,嘲弄的在她的耳际问。
她也没隐瞒的点头,“这太……”看着五、六个几乎一丝不挂的女人斜卧在男人的身上,她用力的吞了下口水,“放浪形骸。”
“好一句放浪形骸。”谢元恽一笑,小心的护着她不让寻欢客撞着。
在出平阳侯府前,他亲手把她打扮成男子,现在跟在他身旁就像个不起眼的小厮。带着自己妻子上妓院,在外人眼中看来不可思议,但他毕竟不是活在这个时代,自然也不被这里的礼教所束缚,妓院在他眼中看来也不过如同现代的酒店一般,复杂的从来不是地点,而是进出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