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一个喽啰扯着满头大汗的老掌柜出去了,那二当家才低声说道:“大哥,三弟,这票买卖能做,这葛家显见是挡了人家的财路了,咱们干完这票,最少能得个几百两银子,到时候再打探看看,若是这老儿背后的主家没什么势力,咱们手里攥着这事当把柄,说不定以后手头紧的时候也能找他再讹个几百两。若他靠山硬,咱们大不了再换座山头落脚。”
“二弟说的有道理。”大当家听得眉开眼笑。
倒是三当家开口问道:“万一,那葛家是个厉害的呢?”
二当家觉得被质疑,沉着脸反问:“他家若是有势力,怎会在路旁开个小食肆,还让女子抛头露面卖吃食?”
三当家赶紧干笑两声,“看我这狗脑子,还是二哥聪明,就听二哥的。”
大当家一巴掌拍在老三头上,骂道:“不懂就别说话,到时候多出力就是了,少不了你的银子!”
二当家这才觉得满意,挥手示意小喽啰又把老掌柜带了回来。“回去告诉你们东家准备银子吧,我们后日晚上到。你们记得找人指认葛大壮,若是你们胆敢耍花样儿,哼!”
大当家抄起一旁的柴刀,娴熟地耍了几个刀花,劲风刮过老掌柜的脖子,惊得他差点儿尿了裤子。
“不敢,不敢!”老掌柜腿一软又跪了下来,也顾不得颜面了,磕了头就连滚带爬地下了山。
等候在山下守着马车的小管事见他模样狼狈,一边伸手扶人一边暗笑。真是恶人自有恶人磨,平日里狐假虎威的老掌柜居然也会这样。
这一日天气好,铺子门前的椅子连同小凳子都租出去许多,待得晚上都收了回来,众人价掇后关了铺门就开饭了。因为家里有迎春和唐招娣这两个孕妇在,饭菜很丰盛。
铁柱媳妇性情爽利,喜欢说笑,吃饭也不拘束,一边挑着鱼刺一边说起前日承接的酒宴上一个客人吃鸡骨头卡了喉咙的趣事,惹得众人笑个不停。
葛妮儿偶尔扭头看到迎春不停摸眼皮,忍不住问道:“嫂子,你怎么了?”
见葛大壮闻声也立刻看了过来,迎春赶紧笑道:“没什么事,就是眼皮总跳,许是昨晚没睡好。”
葛妮儿笑着瞄了一眼唐招娣的肚子猜测道:“老话说,眼皮跳,喜事到,该不会是二嫂要生了吧?”
唐招娣被众人看得脸红,嘴上却坚持说道:“这孩子是个慢脾气,估计还要等个十日半个月才能生。”
迎春瞧着她神色有些僵硬,隐隐有些胆怯,猜得她是不愿意提前回去葛家待产,于是笑道:“慢性子才好呢,这孩子有福。”说完,她转而就说了一件小事把话题岔开了。
唐招娣暗暗松了口气,越来越感激大嫂。若是早早回去老宅,别说能这样好吃好喝,整日里说说笑笑,怕是王氏连个好脸色都不会给,更别说照顾她了,至于葛书成根本指望不上。
再说葛书成,这会儿正畏畏缩缩地走在山路上。这几日在家里躲着,他吃睡不香。一则家里的饭食没有铺子的油水足,二则在铺子还能听人家喊他一声葛掌柜,心情很好。可是在家里就只能躲在屋子里,走出院子就会被村人指指点点,哪怕他脸皮再厚,也实在有些不舒坦。
方才吃完晚饭,他琢磨着兄嫂隔了这么久许是消了气了,他只要豁出脸皮求一求,再不济在夜色里跪上那么半个时辰,一定就能重回铺子了。
这般想着,他又恨起那个骗了他的“好兄弟”。先前他去找人算帐,结果人家早跑得没了影子。若是老天有眼,被他再遇见那个人,就算拚着斯文扫地,也要痛打那个人一顿。
葛书成一边盘算着一边赶路,很快就到了铺子附近,偶尔有相熟的邻人见到他,远远打了招呼,“葛掌柜,这是从老家回来啊?”
“是啊,老家有些事,又怕耽误铺子里的活计,这才赶回来了。”葛书成抬着下巴,一副得意的样子,似铺子就是他的一般。完全不知道,这句话根本就是一根索命绳,牢牢地系在了他的脖子上。
不远处,埋伏起来的七、八个大汉,听得两人对话,就扯了一旁半垂着头的老掌柜问道:“就是这个人吗?”
老掌柜本就眼力不好,这会儿夜色昏暗,他又怕露出脸来被熟人发现,于是匆匆扫了一下,觉得很眼熟就点头,“就是这人,你们赶紧绑了他。记得要两三百两赎金就好,若是太多了,葛家人可能就报官了。”
“这不用你说,大爷们自有主意!”大当家狠狠瞪了老掌柜一眼,末了瞧着周围再无旁人,一挥手就带着几个属下冲出去,迅速跑到葛书成身旁,直接捂了他的嘴抬进了不远的山林深处。
葛书成骤然被绑,吓得手脚乱抓乱蹬,但抓着他的几只大手好似铁钳子一般,根本不容他动弹。
好不容易等到众人脚步停了,葛书成被重重摔在了地上,他还没大喊,脖子上就被架上了一把雪亮的柴刀。
“你若是敢叫喊,我立刻就砍断你的脖子!”那贼眉鼠眼的三当家恶意地动了动刀锋,吓得葛书成立时尿了裤子。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绑我做什么,我没银子啊!”葛书成哭了出来,极力向后仰着脖子,生怕那刀刃歪一歪就会割破了自己的脖子。
大当家随意找了个木桩坐了下来,借着树枝间洒落的月光见到葛书成的孬样,忍不住冷笑道:“亏我们还如此劳师动众,原来是个胆小鬼。得了,葛大壮,明人不说暗话,我们兄弟最近手头紧,正好你家里又得罪了人,所以我们要卸你一只耳朵送去铺子,换几百两银子花花了。”
三当家起了促狭之心,举着刀一会儿在葛书成左边耳朵上碰碰,一会儿又挪去右边,嘴里还嘟囔着,“割哪边好呢,要不然割个鼻子送去算了。”
葛书成吓得眼睛都直了,所有心思都跟着刀刃乱转。好在刀刃落下的前一刻,他终于想起了一个关键词。“住手!我……我不是葛大壮,我是葛家老二啊!饶命啊,我是葛书成!”
一众贼人听他喊完都愣住了,大当家立刻站起来,一脚把他踢得躺倒在地,骂道:“都这时候了,你还敢给老子装傻,我看你是真的活得不耐烦了!”
“我没有!我真的是葛家老二,那铺子是我哥的,你就是杀了我,我嫂子也不会交赎金的,大王明察!”葛书成生怕众人不信,赶紧扯开衣衫露出瘦弱白皙的胸膛,“你们看,我哥是木匠,身板好。我以前专读书,根本和他不一样。再说,他在铺子里,我才刚从老家过来啊!”
大当家和三当家对视一眼,都有些相信了。
三当家用力把刀插在地上,气呼呼道:“那老不死的眼瞎了,连认个人都能搞错。”
大当家也是恼火,极后悔没有带着足智多谋的二当家来,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他们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三当家想了想就道:“不如把这人杀了,然后再找机会绑正主吧。”
“只能这样了。”大当家点头。
第十七章 沈东家狠设毒计(2)
一旁刚刚松了一口气的葛书成吓疯了,这时候他什么也顾不得了,大喊着,“不要杀我,只要你们放我回去,我就帮你们把我大哥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