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口气说了好多话,觉得口有点干,下意识伸手想拿茶杯喝口茶水,却想起那难以忍受的苦味,扁了扁嘴,连忙又缩回手。
“最恶毒的是,这一开始难以察觉的怪症,也会让人的身子慢慢变得虚弱,却又不会太明显,但最后无药可医的时候,又会转成像是花柳病发作的模样,不可不谓狠毒。
“不过这药草也不是无方可克,就这碧绿草的花,一般人饮之只会觉得满口发苦,但是用了避瘴草的人却会觉得甜,用得越久,就会越觉得甜,所以你刚刚说喝了这茶觉得口如蜜津,才让我肯定你失去味觉有好一阵子了。”
这一连串的解释,让文致佑无比震惊,他万万想不到困扰了自己多年的怪病,居然是有人下手害他所致,他想了想,又觉得不对,于是再问:“可那日你送来的点心我也尝出了味道,难不成那里头也放了碧绿草的花?”
莫纤纤摇摇头,那花儿她自己也剩下不多了,而且一般人吃它就像在吃黄莲,她怎么可能拿去做点心,她送那盒点心是要报恩的,可不是拿来结仇的。
“那倒是没有,我只不过在里头放了碧绿草泡出的水,碧绿草虽然没有花那样的效用,但是胜在平和补身,就如同冬季的萝卜有小人参的称号,碧绿草也算是补身上品。”她其实也是第一次碰见这样的症状,她歪头想了想,又道:“不过一草同根,碧绿草也有些微的效果也说不定,我没在我娘的本子里看过,也不知道这其中的道理。”
他没有想到这趟来揽花楼还真是来对了,不只找到了失去味觉的原因,甚至还极有可能找到一直隐藏在深处的人。
莫纤纤默不作声,而是起身绕着屋子想找茶水,想着要是他一时半会儿的还想不通,自己就干脆去楼下提水来烧也行。
只是才刚要踏出屋子,文致佑就转过头来,淡淡说道:“过来这里坐着,我还有点事情要问你。”
“喔。”她乖乖的走回去坐好,有些挣扎的看着桌上还剩下一点的花茶,不知道到底要不要为了解渴而喝下那杯会让人苦不堪言的茶水,喝了其实对身体也很有好处,不过那味道……她觉得自己刚刚能忍住没吐出来真的是太有毅力了。
“想喝水让下人送进来就是。”他扫了她一眼就知道她在为难些什么,语气自然的道。
“啊!对喔!”莫纤纤摸摸鼻子,一副后知后觉的娇憨模样。“那我看看杏花在不在,在的话我再喊她……”
她话还没说完,他又无奈的开口,“让你吩咐下去,怎么还要自己去喊?做下人的不就应该守在外头吗?”
她摇摇头。“不知道,大概是习惯了吧,杏花也是后来春鹊姨才拨给我的,但是平日里穿衣洗脸倒茶我自己都能做,就没习惯让杏花跟在外头。”
她知道楼子里就两个小丫头可以吩咐着跑腿,其它的都是打杂做粗活的而已,她身边跟了一个杏花,已经算是破了规矩,她也不想整天使唤杏花,让别人看了眼热。
“这也是规矩,哪里有习惯不习惯的说法,你现在身分不同……”文致佑突然一顿,看着一脸傻笑的她,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
罢了,她喜欢这样就这样吧,他到底也不是她的什么人,管得多了,说不得会让人厌烦。
莫纤纤见他不说话了,心中略松了口气。
她不知道该怎么说其实自己本来只是个普通小老百姓,虽然已经尽量试着把事情交给丫头去做,但对于明明自己就能动手做的小事,却还要喊人去做,始终无法习惯。
“算了,你坐着吧,我去喊人。”文致佑看了看她穿的衣裳,外头虽热,但是她穿的外裳根本就是薄纱一件,他不禁微微皱起眉头,直接起身往外走,不打算让她穿着这身衣裳在外头走动。
啧,能来揽花楼里找花娘的还有什么好人,他可不想让她穿着这身衣裳让别人给看见了。
他脑海快速闪过这样的念头,却不知道从何而来,他甚至忘记之前他还曾经嘲讽过她的姿色根本就不足以让男人感兴趣,现在反而觉得那些男人眼睛不安分的飘来飘去,尤其是往她屋里飘的,全都是些不正经的歹人。
“咦?不用不用,我自己往外头喊喊就行了。”
她急着往前走,却在门前让文致佑给拦了下来,他脸色不佳的低斥,“就说了不让你出来了,怎么就是不听话?看看你这身衣裳,透得都跟纸一样薄了,哪里是个正经姑娘该穿的,还有前头怎么露了大半,也不知道现在的姑娘家是怎么想的,一个个的……”
莫纤纤听着他唠叨,不禁目瞪口呆,她是不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之前春鹊姨不是说文家公子沉默寡言,现在眼前这个滔滔不绝的男人又是谁?
她小心的缩头举手反驳,“可是这衣裳是春鹊姨给做的,楼子里的其它姑娘穿得比这还薄呢,这衣裳可是好料子……”
闻言,文致佑眉间的折痕不自觉加深,忍着想把她衣裳多补上两块厚实布料的念头,斩钉截铁的打断道:“换了,这哪是什么好料子,我明儿个让人送新的衣裳过来,你以后再也不准穿这种比纸还薄的烂衣裳了。”
莫纤纤不敢反抗的点点头,但随即又道:“照着这个款式做好吗?这样的天穿起来挺凉快的,而且春鹊姨说了,这款式是这几年城里最时兴的……”
她的话还没说完,再次被看这衣裳哪里都不满意的他给否决了,“都说了不行,这款式也要换换,露出一大片胸口,一看就不是正经姑娘穿的,以后别春鹊那鸨娘说什么就是什么,那人说的话能听吗?少让她给教坏了……”
文致佑劈里啪啦的说个不停,莫纤纤除了适时的点头应付,再也没有能插嘴的机会。
只是她还是有一点点疑惑就是,花娘也算是正经姑娘啊?春鹊姨说……啊!不能再听春鹊姨说了,她要是再提一次,说不得他又得说是春鹊姨乱教人了,她还是乖乖闭上嘴的好。
第5章(1)
胡定存没想到才不过多久没见到文致佑,两人再次相见居然是在花楼,而且他一脸我是主人,你这个客人打扰到我用餐的不悦表情,又是怎么一回事?
胡定存实在很想揉揉眼睛确定自己是不是看错人了,但是文致佑那种严肃冷淡的神情,加上刚刚在外头看见文大,又在在证明里面那个正悠哉吃饭的人就是文致佑。
“这……可真是出乎意料啊!”胡定存似笑非笑的掀了袍子,在文致佑的对面坐下,语气满是调侃。
“再来一碗饭。”文致佑连理都没理他,直接把饭碗递给站在一旁的莫纤纤。
莫纤纤看他要吃第二碗,高兴得很,马上接过碗,到旁边添饭去了。
话说最近这些日子,他的胃口一日比一日好,她也是高兴的,只是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了,她明明后来就没再放碧绿草了,可他还是能从她做的饭菜里吃出味道来,着实令她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对于心思简单的她来说,什么原因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每天都能够看见他,她就很满足、很高兴了。
胡定存看了看两人举手投足间的那种默契,嘴角勾起一抹坏笑,倾身向前悄声问道:“怎么,原来多年春心不动却是喜欢这样的?现在……可有什么进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