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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京城赶回来的途中,他已从刑白派去的人口中约略知晓案情,在得知她差点遭到陈河平奸辱,他愤怒得几乎要失手将当时拿在手里的圣旨给撕了。

  她神色激动的摇头否认。“不是,我没有杀死他。”

  古兰熙绷紧的心绪顿时一缓,温言道:“我信你,只要人不是你所杀,我定能还你一个清白,现下我还有事要处理,你再委屈一阵子。”说完这些,他无法再多待,匆忙离去,他还赶着要前往陈家,去见陈老爷和夫人。

  古兰熙与刑白一块来到陈府,由于陈老爷年事已高,常年卧病在床,故而陈家的事如今泰半皆由陈夫人作主,此刻在厅堂接待两人的便是陈夫人。



  “陈夫人,本官来此是为了令郎被杀害一事,请求夫人再给本官几日的时间,以查明真正的凶手是何人,还给令郎一个公道。”古兰熙在来陈家的途中,已听刑白将案子从头到尾仔细述说了一遍,听完后,他也认为此案确有疑点。

  陈夫人不满的怒声质问,“杀人凶手正是水铃钰,人证物证确凿,我不明白还需要再查什么,更不明白你们县衙为何上上下下要这般袒护包庇于她?若非如此,我又何须告上知府大人那里去,求知府大人主持公道!”

  “此事确有疑点,其一,倘若找不出当日是何人将水铃钰打昏带走,那么此事便是令郎所为,他将人掳走,意图不轨,依大丽王朝律令,这可是犯了奸辱良家女子的重罪。”

  陈夫人不忍儿子被杀害,还得背负上这罪名,怒道:“人不是我儿掳走的。”

  “那是何人所为?”古兰熙诘问。

  陈夫人被他问得一时语塞。



  他紧接着说道:“据刑师爷审问那客栈的掌柜和店小二,他们供称,那日一大早陈少爷便去到那客栈里,订下了一处天字号的厢房,便独自待在里头,其后店小二在见到铃钰姑娘从那厢房披头散发的跑了出来,前去厢房里察看,这才发现陈少爷遭人杀害。“客栈里没人见到铃钰姑娘走进客栈,她究竟是如何出现在厢房里?乱她一个弱女子,论力气,比起陈少爷自是不如,又是如何能轻易将陈少爷给杀害?”

  在他连番的质问下,陈夫人完全回答不出话来。

  古兰熙接着放缓嗓音说道:“陈夫人,本官明白你爱子心切,不愿见他含冤而死,然而此事倘若凶手另有其人,却因陈夫人一时先入为主的成见,而纵放了真凶,岂不是让令郎死不瞑目?”

  “这些都只不过是大人的片面之词,我听说古大人与那水铃钰有私情,是也不是?”陈夫人阴沉着脸质问道。

  古兰熙坦言不讳,“本官与铃钰姑娘确已论及婚嫁,此次上京便是去请皇上赐婚。”他取出皇上赐婚的圣旨为证。“皇上已恩准本官迎娶她为妻。”

  她惊讶的看着他手里的圣旨,他的说法和她先前从丫鬟那儿听来的大相径庭,忽然间,她对先前丫鬟所言产生了几分怀疑。

  他接着正色说道:“无论于公于私,本官都得将此案查个水落石出,这不仅是为还死者一个公道,更是为了还铃钰姑娘一个清白,本官愿以项上乌纱做担保,五日内定查明此案,捉拿真凶,倘若办不到,本官愿辞官负责。”

  陈夫人见他竟不惜拿官位为赌,神色阴晴不定,凭他区区一个县令,能拿到皇上赐婚的圣旨,若非他在朝中有人,便是皇上十分看重于他,不论是前者抑或是后者,都不能小觑了他。

  她虽想让杀害儿子的凶手以命偿命,却也不想替陈家招来这样一个敌人,心思转了几转,她出声道:“古大人无须以乌纱帽担保,我愿再给你三日的时间,三日后,如若古大人还查无凶手,便需将此案移交沂川府。”

  虽然她给的时间不长,但能争取到三日的时间,已让古兰熙心中松了口气。

  他命人去请来田师爷,由陈夫人当面向他说明原委,田师爷闻言倒也没再多说什么,原本便是这陈家人送了银子去给知府大人,知府才插手这案子,既然陈家愿意再多等三日,田师爷遂回沂川府去复命。

  为了查明案情,古兰熙调出先前刑白审讯证人的案录详细查看,又再亲自前去询问水铃钰事发当时的经过,之后,他待在县衙里彻夜不眠的仔仔细细来回推敲这整个案子,发现关键之处在于水铃钰只砸伤陈河平的头部与刺伤他手臂,但他的死因却是颈部与胸口的伤。

  他一夜未眠,直到腹中传来饥肠辘辘的声音,才想到他回来至今尚未进食,他不禁想起先前水铃钰担心他忙碌的忘了进食,每日早晚替他送来吃食,让他有好一阵没再挨过饿。

  然而此刻她却深陷牢里,背负着杀人罪嫌,想起之前去向她询问案情时,她即使惊惧害怕,却仍满怀信任的对他说——

  古大哥,我相信你定能查出凶手还我清白。

  他绷紧了下颚,发誓定要将这陷害她的人给揪出来。

  他强忍着饥饿,继续从头爬梳着这桩案情,想找出被忽略的线索,定是有什么重要的环节疏漏了,只要找出这点,便能循线查出凶手。

  翌日一早,古兰熙决定再次验尸,所幸陈家尚未将陈河平下葬,尸身虽已有些腐烂,但仍能看出当日的伤口。

  为求慎重,这次他让县衙里的两名仵作一起过来。

  那两名仵作是师徒,徒弟只有二十出头,师父则已有四、五十岁,是衙门的老仵作了,上次验尸便是由年轻的仵作进行。

  古兰熙和刑白与两名仵作站在尸身旁重新查验尸首的伤口,陈家的人则站在一旁监视着。

  年轻的仵作指着陈河平颈部和胸口的伤口说道:“大人请看,这两处便是致命伤。”

  “颈部的伤口看来并非是由发簪所造成?”古兰熙提出疑问。

  “在下猜想应是被什么利器所割伤。”年轻的仵作答道。

  刑白问道:“有没有可能是被茶壶的碎片所伤?当日铃钰姑娘供称曾拿茶壶砸伤了陈少爷,厢房还遗留下一地茶壶的碎片,上头有些还沾了血迹。”

  一旁老仵作颔首道:“是有此可能。”他接着详细的再查验一遍尸首,确认徒弟所验无误,那两处确实是致命伤。

  古兰熙指着尸首的头上和左侧手臂上的伤口询问老仵作,“那他头部和手臂上这两道伤呢?”这两个地方正是水铃钰先前供称伤他之处。

  老仵作道:“那都只是轻伤,不至于致命。”

  古兰熙若有所思的盯着陈河平的尸首,忽然皱起眉,低呼道:“不对。”

  “大人,何处不对?”刑白不解的问。

  “你们看,他手臂的伤是在左侧,但他颈部的伤却是在右侧。”他指出异样之处。

  几人盯着陈河平的尸首看了看,年轻的仵作纳闷的道:“不知大人觉得有何不对?”

  刑白先是噫了声,接着老仵作也抬手朝空中比划“几下,然后出声向还一脸不明所以的徒弟解释,“他这两处伤口是不同人所为,你瞧他左臂的这处伤口是惯用右手之人所造成,而右颈的伤口则是惯使左手之人所造成,杀害他之人定是惯使左手之人。”

  刑白仔细回想了下,看向古兰熙。“若属下没记错的话,铃钰姑娘是惯用右手的。”他曾见过水铃钰记帐,她是右手拿笔,事实上泰半的人都惯用右手,使左手的人较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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