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狂怒,从责备、怒骂、恨铁不成钢、狠踹几脚、革其职务、禁足府中……直到下令打他一百大板。
一百大板?那是存心要把人活活给打死,此事让燕齐盛深信,父皇打定不要他这个儿子,要保燕齐怀上位。
燕其盛不知道的是,燕齐怀“兄弟情深”的“苦苦劝告”皇上。
他说:“大皇兄本性是好的,只是被那些个坏家伙给带歪了,要整治的不是皇兄,而是那些怂恿皇兄为恶之人。”
这话讲得太优秀、太贴心,天底下的父母都认为自家孩子最美最好、最纯善,之所以变坏,都是别人带坏他。
于是燕齐怀在皇上面前赢得慈爱兄弟的好印象,并下令暗暗调查那些“带坏儿子”的坏蛋。
另一边,燕齐怀暗示行杖刑的太监收贿,因此板子重重举起,轻轻落下,一百大板结束,燕齐盛只蹭破了点皮。他以为是银子的功劳,却不晓得是燕齐怀得皇上首肯,使了暗手。
燕齐怀让他轻松避开杖刑,就是要留给燕齐盛一个健康的身子去怨慰、去怀疑、去图谋。
紧接着“秘密讯息”不断的传出。
有人说:“五皇子此行虽然凶险,却立下大功劳,民间一片称颂声。”
有人说:“百官立场一致,万望皇上尽快立储。”
有人说:“皇上召集内阁大臣,正在讨论立五皇子为太子。”
越来越多或真或假的消息让燕齐盛慌了,也让扶持他的人慌了,百姓对燕齐怀越是感激戴德,皇上对燕齐怀越是重用,就让所有人越感到危机。
燕齐盛知道状况再发展下去,一旦皇上立储,燕齐怀坐上东宫太子之位,自己就没有活命的机会。
除了下手为强,他没有第二条路可以选择了,于是他决定动用所有人马,决定一举成事。
就在这个时候,大皇子妃瞅着燕齐盛心情不好,趁机把喻柔英用药假孕这件事给揭穿。
成亲多年,燕齐盛有几个女儿,却没有儿子,他一直在等待子嗣,却没想到好不容易怀上的喻柔英,肚子里装的竟然是假货?
这对燕齐盛而言是另一个重大打击。
因为燕齐怀的正妃传出孕事,他差事办得好,得民心、得帝心,更得百官赞誉,皇上赏赐不断,这会儿嫡妻又怀上,多喜临门、举府庆贺。
对比起皇的悲凉,燕齐盛心火大盛,当刀子一划,划破喻柔英的枕头肚那一刻,他一把抓起喻柔英狠狠往墙上丢去。
也是喻柔英运气子好,这一丢,头先撞上墙,命还在,人却瘫了,吃吃喝喝都要靠人服侍。
大皇子妃仍是一贯的娴淑善良,命下人好生照料着。
可是没了半条命的侧妃,能过怎样的好日子?就算大皇子妃乐意,那些服侍的下人谁肯?她不早点死,难不成大伙儿要跟着耗一辈子,大家都想奔着好前程呢,于是……
最后的最后,她没活过这个冬季,带着她远大的志向和美好的梦想走入幽冥……
养伤二十七天,燕祺渊的伤已经好了八、九成。
庄子里人来人往的热闹得很,都说是礼王府里派来看顾大少爷的,但眼尖的一看就晓得那些不是普通下人。
只不过,谁会对此多言?
洁英又能坐在燕祺渊怀里了。
她总是挑着笑话同他说,逗得他乐不停,她喜欢他笑,她想烙在脑海里的是他的笑,不是他的哀愁,所以搜肠刮肚的,想弄出些笑话,挑逗他的笑觉神经。
她说:“有一天孔明牵着驴子在街上遇见周瑜,周瑜问他吃饱饭没?孔明就说谢谢,用过膳了。周瑜满面得意,回答说我在和驴子说话,你插什么嘴?孔明也不生气,转身就扇了驴子一巴掌,骂说城里有亲戚,也不说一声。”
燕祺渊大笑,笑得前俯后仰,掐了她的脸,道:“你这个损人的。”
“还有更损的。”
“说说。”他就爱她损人,一张嘴贼坏贼坏的,可坏得让他开心。
“燕齐盛和喻柔英在街上走着,见着一牛车上面载满了小猪仔,要去市集里卖。喻柔英说快看看、快看看,全是你家亲戚。燕齐盛觑了喻柔英一眼说要不是娶了你,我怎么会跟它们当亲戚。”
燕祺渊大笑一通后,道:“这笑话连你自己都损了进去。”
“是哦,我都忘记自己和喻柔英是亲戚了。”说完,洁英自己都忍不住笑出来。
她渠然把喻柔英给漠视个彻底,难怪遭人恨,说到底,两人之间结下梁子,不完全是喻柔英的错。
“告诉你一件事。”他正色。
“什么事?”
“喻柔英瘫了……”他说了事情始末。“记不记得,你“怀上”孩子那次。”
“记得,紫荫草嘛,我差点儿被逼着吞下打胎药。”要不是那次闹得太大了,王侧妃见在还在王府里暗地使坏,唉,都说是个宽厚人呐。
“喻柔英怀上孩子的消息传出时,你还觉得奇怪,喻明英说她服下雪肤丸,怎么可能怀上孩子?”
“是啊,难不成她也服了紫荫草?同时对我们下药?”洁英举一反三。
“后来喻柔英发现不对,自己的肚子迟迟不见动静,从外头召了大夫,可一个个全说她怀上了,而且她越变越丑,脸上长满疣子,人人都恭喜她,此举必定得男。”
“她也犹豫了,不确定自己到底是不是怀上了,直到前几天大皇子妃觉得时机成熟,给她服下解药,小日子到了,她吓坏,不知道如何是好,她竟做了件蠢事。”
“什么蠢事?”
“她在腹间绑了枕头。这下子就算不是她的错,也是她的错了。”
“然后……”
“大皇子妃本就打算揭穿她,这下子喻柔英又助上一把,你说呢?燕齐盛把她摔坏了,她现在躺在床上,吃喝拉撒都要靠人帮忙。”
听见此事,洁英垂了头,不说话。
“怎么了?”
“我以为她倒霉,我会很快乐的,可是……”摇摇头,她靠进他怀里,圈住他的腰。
“罪恶了?”
点点头,她道:“嗯,罪恶了。我们从小斗到大,她的心机多,我功不可没,如果我凡事让着她,也许她不会这样。”
“都说你能干精明,唉……胡扯,你根本就是个傻子,这关你什么事?我问过大舅爷了,他说,在你被喻柔英推下池塘九死一生之前,你事事让着她、同情她、不与她争夺,为此二舅爷不平,替你出气,却经常被岳父责打。
“如果死过一次,你还继续蠢下去,我真要看不起你了。我敢保证,如果你还是老样子,喻柔英会再动坏心思,再害你第二次,并且手段越来越凶狠,现在的喻家后院已经是柳姨娘的天下,而你娘保不保得住很难说。
“至于二舅爷那性子,大概已经和岳父闹翻,离家出走,在那样的情况下,你以为大舅爷还会视岳父为爹?如果状况演变成这样,你会不会怨恨自己,会不会后悔莫及?”
“怎么做,都是错?”
当人真难,还是演戏容易,正是正、邪是邪,黑白分明。
“喻柔英会落到今天的下场,是她的个性造成。如果她进了大皇子府,安分守己,不要太拿自己当回事儿,不过是个侧妃,大皇子妃要对付的人多了,一个陆侧妃、还有侍妾无数,怎么会把矛头对准她?
“同样的,燕齐盛如果不要私欲重,不要以百姓为刍狗,只能为他所用,不要认定肮脏手段可以谋夺天下,哪来今日的下场?所以人会遭遇什么事,都是自己的性格造就的。”